政论时总能看到她。她似乎很喜欢蔺檀,看他时的眼神亮到能让天上的太阳失色,他只是站在圆心之外,亦能幸运地沐浴些许余光。
后来,北戎新王南下进犯,苏成誉的死讯传来时,他正替蔺檀应付夫子昨日留下的课业,好让他有时间和谢郁棠泛舟游船。大兖接连损失两位老将,朝野上下皆弥漫着畏战情绪,他孤身一人跪在御前请战时,众人似乎才想起苏成誉还有这么一个儿子。杀父之仇。
哀兵必胜。
因着这两个可以一战的理由,崇德帝给了他五万兵马,和三个月的时限。苏戮第一次领兵出征,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去送死的。可他在战场上杀了个七进七出,无一败绩,甚至险些取下北戎王贺楼巴图的首级。
消息传到都城,小慕清王的名号一夜之间响彻大江南北。从此,他成了大兖边塞上一道精钢铁壁的防线,有他在的地方,没有一个大兖百姓会担心胡人的铁骑会踏破他们的家园。又是一场大捷之后,他收到了新帝登基的喜讯,一同传来的,是帝后大婚的消息。
他珍藏在心;中的那个人的名字,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那夜,他喝了很多酒。
漠北的月亮依旧高悬,却不独照他。
他静静摩挲着那枚玉佩,于夜深人寂之时,回忆起自己乏善可陈的身世。一一他到漠北后,从多方搜集的情报和传闻中才勉强拼凑出来的。咔秋城位于两国交界处,胡汉混杂,拓跋姝从丘敦岳那里听闻苏成誉返程的大军将于此城驻扎,便连夜潜入此城,化身定芳阁的舞女红佛。毫不意外,苏成誉与红佛一见钟情,大兖大军在咔秋城一反常态驻了七日,七日后,同苏成誉一起离开的,还有红佛。她有了一个汉人名字,元慕清。
他们过了一段很是快活的时光,人人都说苏大将军爱极了夫人,就连圣上赐他爵位,就封号一事咨询他意见时,苏成誉脱口而出的也是“慕清”二字。元慕清,慕清王。
第二年开春,慕清王府的小世子诞生,苏成誉取名为“戮”。十万头颅堪作戮,
不教胡马度咔秋。
苏成誉希望他们的儿子也能像自己,不,是成为比他更优秀的将军,大破胡虏,保家卫国。
可不知是不是苏成誉的人生太圆满,所以上苍便要在别处损去一些。自那次大捷之后,他再未打过一场像样的胜仗。北戎的骑兵像是未卜先知了他的行军路线,每次总能从他手下全身而退。他未能获胜,但也不算落败,只是一直与北戎僵持着,像是前方筑了道无形的墙,让他陷在咔秋城中,再也无法推进半分。苏成誉不是没想过奸细的问题,军中上上下下彻查了好多遍,可毫无线索。而同一时刻,谢清和的神风骑却屡立战功,每次进京面圣,围在他身边的官员也更多些。
苏成誉不明白,直到他撞破了暗中给北戎传信的元慕清。信上是他早上才和副官敲定的进攻计划。
苏成誉有多爱,就有多恨。
他一遍遍的逼问元慕清,又或者说,拓跋姝,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可得到的,只有沉默。
苏成誉想杀了她,可又杀不了。
处理了一切知情的下人,将拓跋姝和他们不过四岁的儿子送去定芳别院,名为养病,实为软禁。
苏戮就着月色,干了一碗酒。
他娘到底有没有爱过苏成誉,他不清楚,但他十分确定的是,苏成誉恨透了自己。
他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狠狠嘲讽着苏成誉这一辈子最大的耻辱。十万头颅堪作戮,
不教胡马度咔秋。
每一个字,都是嘲讽。
苏成誉看到他一次,便是一次对自己深入骨髓的羞辱。拓跋姝并未向苏戮隐瞒他的身世,将玉佩给了他,然后一把火烧了定芳别院。
苏成誉开始报复性的纳妾,每日都有不同的女人进他房中,他也很快有了其他孩子,定芳别院起火那晚,苏戮在他爹眼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