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妍儿拉住他的衣袖,笑中是闺阁女子见到欢喜之人恰到好处的娇羞,“公子明明就是一个人来的,还找什么借口?”
……
蔺檀竟无法反驳,他今晚是抱着同谢郁棠有所进展的心思来的,除了护他周全的暗卫,特意支走了身边所有人,连小福子都没带。
可他又不能坦言自己要去找谢郁棠。
找不找得到不说,还会把这位禁军统领的嫡女得罪了。
蔺檀这片刻的安静看在郭妍儿眼里就成了贵公子的矜持,她盈盈一笑,主动朝前方一家花灯铺子指了指:“咱们去那里逛逛?”
灯会佳节,鼓楼大街上人头攒动,五颜六色的花灯迎着红色的绸带,将大兖都城的夜添出袅袅人间烟火气。
街上随处可见各种小摊铺子,还有推着竹筒水车的小贩,竹筒水车是大兖独有的民俗,将一截截竹子挂在轮子上,竹筒里装着水,用柳枝蘸水洒向亲朋好友,是谓祝福。
谢郁棠在蔺檀搂住郭妍儿的瞬间便闪身进了一道窄巷,直到郭妍儿拉着蔺檀走了,她才从窄巷中出来,朝跟他们相反的另一头走。
上一世,蔺檀每次同郭妍儿互动总能让谢郁棠喝一坛子醋,可她方才看蔺檀的手扶在郭妍儿腰间,看两人眉目传情,看郭妍儿巧笑倩兮地邀蔺檀去看花灯,谢郁棠只觉得内心非常平静。
没有摆脱渣男的欣喜。
也没有难以捉摸的不快。
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冷静的看着自己曾经倾心爱过的男子,同别的女子,交手同游。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曾经那般浓烈的爱,原来可以消失的这样突兀和迅猛。
她不自觉抚上心口,那里皮肤细嫩光滑,但伤口在看不见的地方,早已刻进灵魂骨血。
腐烂,溃败。
她会做噩梦,梦里被他用匕首一次次捅穿,她会睁着眼近乎自虐地回味这种感觉,直到天明。
蔺檀,我们俩的帐,慢慢算。
“姐姐,买支烟花吧。”
一道稚嫩的童声把谢郁棠从回忆中拉回,她循声低头看去,眼底的戾气还未散尽,手里端着烟花竹筒的男童下意识瑟缩了一步,再去看时只见对方一双眼睛如秋水剪瞳,刚才的狠戾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男童揉揉眼睛,又脆声声的问一遍:“姐姐,买烟花吗?”
谢郁棠轻衣简装,面上还戴了遮住半张脸的面纱,像是富贵人家出来游灯的小姐,所以他才跑过来问。
这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
虽然只是一双眼睛,但他觉得这就是娘讲的故事里的仙子了。
谢郁棠看着男童手中的烟花,长睫轻轻一抖。
她曾经很想看一场烟花。
想看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然后笑着倚在身旁人的肩上。
她求了一年又一年,也等了一年又一年,可蔺檀总也不来,他总有那么多的公务要忙。
过了很久谢郁棠才明白,蔺檀不是忙,只是他的时间不花在她身上罢了。
谢郁棠勾唇,俯身丢了些碎银在男童的托盘中,温声道:“烟花就不用了,早些回家吧。”
她给的钱,足够买好几筐烟花了。
男童懵懂地点点头,正要转身,突然听到前方一声惊呼。
“小心!”
街上人多拥挤,不知谁不小心撞到了推竹筒水车的小贩,足足高出半个人身的水车倾倒而下,直直向那男童砸去。
谢郁棠搂住男童,一个旋身,将他推了出去,自己也迅速后撤,虽不至于被倒下的水车砸中,但竹筒中兜头泼来的水却是躲不过了。
几十只竹筒的水倾巢而出,想不狼狈是不可能的,谢郁棠仓促中只来得及以袖遮面,紧闭双眼,做好了被泼一身的准备。
可预想中的水迟迟未到。
谢郁棠抬眼。
入眼的是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