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她走来时还分出目光瞥了一眼仍旧没缓过劲的昼辉,轻蔑中混杂的欢愉更加真实,他在哭声、尖叫声、门板被撞破的巨响里微微俯身,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侧:“怎么不杀了他呢,我的小鸟。”连日为此跌宕的心在此刻落回实处,那点诡异的像夹在蚌肉中的石粒反复磋磨着他的不适和愤怒慢慢消散。鹭宫水无就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什么阴阳助、什么守卫京都,不过是自私的小鸟为了激怒饲主一时兴起的把戏而已两面宿傩将自己的脸转了过来,视线落向她的五官,红瞳比任何宝石都纯粹,他笑着,任由自己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但这笑意很快就凝固了。
鹭宫水无甚至没有看他,但后撤时却不忘拎起死狗一样残喘的昼辉。整个人闪至破开的和室大门,她将累赘扔进门,踩着满地的碎冰,将里梅瑞回了院内刚刚失守的门以另一种方式被合起,破碎的符篆被潮湿的双足踩在脚下。烛火跳跃,手忙脚乱的侍从们彻底噤声。
少女的背影格外纤细,有蓝莲的花瓣贴在她的小腿和发间。不知是谁先想到的,总之在一片寂静中,有人顿悟般大喊:“神莲转世!鹭宫大人破莲池而出,一定是神莲转世!我们不会死的,神莲大人肯定会救我们!”
那些关于“神莲转世"的议论声如此刺耳,尽管早就看透了这些蝼蚁的愚蠢,但两面宿傩还是又一次由衷地觉得世俗是如此可笑。蚌肉里的那粒石块重新回来了,格着娇嫩的软肉,越长越大,到了再也无法忽视也无法强迫自己忍受的地步。如果变不成珍珠,那只会将蚌壳损坏,不该如此,也不能如此。
碎石横飞,乱屑迭动,炸起的石灯笼熄灭前照亮了被斩断的鱼。霜花在台阶上凝结,门扉尽裂。
躲开斩击时将再次攻上的里梅掼倒在地,鹭宫水无用手肘卡着他的脖颈向前突刺,一路拖行。发动术式时她正扶着他的肩膀,白发咒术师被迫调转阵营。凝结的冰刃不算趁手,掌心冻得通红,已经开始发木。和两面宿傩交手时对方显然动了真格,躲避她触碰的同时招招发狠,他连攻之下冲着斩断她手脚而来的目的毫不遮掩。小臂和双腿破开无数血口,冰刃浴血开始融化,她硬吃了一记斩击把手中的东西送进了他的小腹。
两股咒力相冲,庭院的地面砸出巨大的深坑。双方都被限制着不能直接杀了彼此,硬拼的话两个人又只能打到五五开。战况胶着,完全是在比谁的咒力更多。
即将展开领域的前夕,鹭宫水无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她含着血,在两面宿傩猝不及防的时候喷了他一脸。几番引诱他都不肯跟她离开御院所,像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在昼辉的寝殿。太奇怪了,他到底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会降落在哪儿。
昼辉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附近其他的宫殿没反应?刚刚铜铃都快要摇碎了,怎么巡防还没有响应?结界破了这样久,阴阳寮的人到底为何还没有来?抓住了她走神的这一刻,探出的舌尖舔走了嘴角溅落的血点,猩红的舌面像一颗莓果。已经在记忆中想象了那样久,但等到真正尝到的时候才发现远比记忆中还要惊艳。两面宿傩的四臂将这只总是惹人愠怒的小鸟困死在怀抱里,咬住她耳尖的动作如同情人间亲密呢喃。
证实了她的猜测,他的声音因为齿间磨蹭着软骨而显得有些模糊:“在想为什么没人来帮你吗,嗯?”
暂时挣脱不得,她歪头狠狠地咬破了他的手腕,滚烫的血填满口腔,顺着下巴一直流到颈窝:“你这种人都有帮手,没道理我不行。”他这种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
在话里将彼此的阵营区分得如此清楚,可是这普天之下,只有他和她才是一样的!
后背发力,抓住了两面宿傩的手臂,鹭宫水无做势要将他整个人摔个过肩,可是侧身时看向的却是和室的门内。
她紧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