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游弋向另一边去。鹭宫水无出了屋子之后八岐大蛇和阿萤也跟着出去了,原本还有些拥挤的和室一时之间就剩下了两面宿傩一个人。
他静默地站在原地,半边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已经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才落下,喉咙间溢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蜷缩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一朵被咒力包裹着的芍药花从他的袖中跌落。木屐的鞋底狠狠碾过因为附着了咒力尚且开得正好的花儿,花汁四溅,残锌破碎。跨过地上的狼藉,两面宿傩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院子里光洁如新,原本满地的残肢和内脏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被他亲手斩碎的那一对男女还在争吵,牵着女人的不停哭泣的小孩似乎哭的更大声了。一切都恢复如初,已经死过一遍的人又一次出现了。鹭宫水无和八岐大蛇并肩站在那对男女的中间,似乎正在思考什么。听了半天才听清楚事情的原委,这对男女是夫妻,这个小孩是他们的孩子。这个男人整日酗酒回家之后还虐待自己的妻儿,今日妻子不堪忍受,终于决心带着孩子逃离,结果刚逃到这里就被这个男人抓住了,因此不得已想向宅院里的人求救。
八岐大蛇的视线从这三个人身上掠过,在心里冷嗤一声。又是这种事情,人类果然是无聊又弱小的生物,敢向自己的妻儿动手却不敢出去闯点功名。怪不得两面宿傩要将他们全都杀掉,若换作是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做,更何况他们还让鹭宫水无觉得聒噪。想到这里,他没忍住看了一眼鹭宫水无。
一直沉默着的少女忽然抬手,雪白的手掌直直地穿过了因为喝了酒所以说话有些大舌头的男人的胸口。浅粉色的浴衣袖口被血水浸泡透了,她将自己的手掌又抽了回来,血珠顺着她的指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在女人惊骇的目光和孩童的尖叫声里,她依旧一脸自然平和:“他死了,你可以走了。”
刚刚还哭诉着自己悲惨遭遇的女人在反应过来之后却忽然变了脸色,她用那双干枯的双手抓住了鹭宫水无的衣摆,整个人软倒下去,跌坐在她的脚边。更加凄厉的哭喊声爆发了出来,她死死拽着自己攥紧的衣料不肯撒手:“杀人了!杀人了!你把我的丈夫还给我!”那张娇艳的面颊上终于露出了点其他的表情来,她垂着眸子,看向眼下还有淤青的女人,是真的疑惑:“他打你和你的孩子,你还是把他当丈夫吗?哭喊的女人似乎怔愣了一瞬,像濒死的鱼,她的唇瓣张合,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整个脑子就炸掉了。血溅了旁边的小孩满脸,抽噎的孩子一头栽倒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八岐大蛇伸手拉过鹭宫水无弄脏的手,在自己的衣摆上蹭了两下。他用衣料卷着她的手指,细细地将每个指节都擦拭得一干二净,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温柔:“你跟她们废话干什么?”
他半蹲着,给她擦手时低着头。最后一根手指被擦干净,他微微侧头,朝着站在廊下的两面宿傩看了一眼,慢慢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