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要遵旨受下刑罚,意绪便悄无声息地凌乱着。
曲寒尽行得沉稳,凝肃地答道:“杖刑三十,自行受罚。”又觉话语似重了些,他柔和再言,示意她不必挂心:“陛下有着多年的信任,此刑已算轻的了。”
“三十杖……“嚅嗫着这几字,楚轻罗诧然相望,眼底微光颤动得紧,良响再次低喃。
“先生的身子骨怎能受得……”
旁侧玉骨清姿未再多语,面无神色地折返牢狱,命她在外相候,随即只身步入牢室里。
当耳闻那答杖重重砸落,她猛地心颤,似觉自己被强烈的惶恐裹挟,窒息之感沉重而绕。
令她几近喘不上气。
一下、两下、三下…
笞打声犹如锋刃剜心,每一声都引得她胆战心惊,她凝重地候于牢前一角,身子像是被钉在原地,半响未移脚步。她仿佛置身于寒凉深渊,感着万分胆怯,一时竟不知在惧怕着什…垂着双眸,楚轻罗恍然一怔,几滴清泪忽就落了下来。没数落了几杖,她只是呆愣地听着,终于听得落仗之声停了,才徐徐抬目,见牢门从里被打开。
“曲先生,老奴打完了。”
陶公公站于一侧轻微俯身,望着被鲜血沾染的男子默不作声地起了身,硬撑着身板坐起,额上不由地冒着冷汗。
见景欲上前搀扶,楚轻罗正走前两步,就被两名宫卫抬剑拦下。只他独自一人,受此重伤定是难回司乐府,她镇定地回看这御前宦官,淡声道:“我是他的学生,我送他回府。”
陶公公对此无动于衷,转首一瞥身后的九皇子,另有深意地问:“姑娘不问问九殿下的意思?”
是了,她已是凌宁殿的人,来去之地皆由殿下定夺,她自身做不得主。不论她这主子是否应许,她都要尝试一番,如若不然,先生的伤势怕是要加重了。
楚轻罗肃穆跪地,朝如今权重若太子的九殿下恭敬拜去,正声恳请:“先生行动不便,小女送先生归府,晚间会回凌宁殿,还请殿下恩准。”“还请……殿下恩准…
于此又跪拜而下,她微低双目,故作娇弱地恳切道。这场好戏似仍未瞧够,褚延朔轻眯着双眼,满目溢着道不尽的兴致,轻一抬袖,森冷笑道:“亥时未归,可别怪我动用那私刑。”“多谢殿下应允,多谢殿下…”
她闻声忙又行拜着礼数,随之让先生靠在肩头,在陶公公和九皇子的注视下,徐步走出牢狱。
今日碧空万里,不见层云,日晖倾照得险些要睁不开眼。总看着先生的身骨过于单薄,此时扛着,才觉他比料想的还要羸弱。榻上承欢时不曾发觉,眼下觉他轻得若一缕微风,高山白雪似要被艳阳所化,她步履微沉,扶着肩旁的公子行入马车里。“先生若有何不适之处,定要和学生说…“马车离宫门远去,楚轻罗默然许久,再度低言,“先生绝不可出了事。”
此罚皆因她莽撞而得,若非被九皇子撞见,先生便可安然无恙地回府,她心感丝许歉疚,暗自反思,再不可被仇恨乱了心神:“若先生有了大碍,我于心不安。”
好在先生没有性命之忧,她不觉偷望,见先生肃然端坐,不像刚受过杖刑的样貌。
曲寒尽闻听了几瞬,冷声道下一句:“已无瓜葛,有何不安的……”似是在时刻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份,切记莫再不慎犯下过错,出了司乐府,他护她不住。
“无碍……歇息上几日便好了。”
然而一旁的姝影轻低着月眉,他无言片霎,又安抚了几语。收敛起往日在先生面前的戏弄,楚轻罗思索一阵,颦眉道:“我回府为先生上药。”
“你已是九殿下的人,不该再回司乐府。”话中之意,是让她送到府邸前便可走人,不宜待得久……毕竞九殿下还在宫内等她,想于此处,他蓦地一攥拳,有万千不甘染于眉宇间。
“先生说我心思狠毒,却不知当年陇国覆灭时的惨状。先生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