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传于府邸,谁人听了不觉着荒谬?”楚轻罗婉然轻笑,别有深意地提点着。
像是真要和他一别两宽,互不相欠。
“曲先生仅需顾着课业,旁的事,与先生又有何干。”
又有何干……
其中的因果连他自己都未理清,他随即思索,找了个自己也信不过的理由。
“为师关切学生,是常理。”
听罢不免嘲讽而笑,她言语一冷,清晰地道落每一字:“我和先生没有半点瓜葛,先生今日当真进了闺房,便是失了天大的礼数。”
房内娇柔已回得决绝,已执意要与他了结告终,曲寒尽放落悬着的长指,未再触及房门。
眸中淡下些许澄澈之绪,所留的念想化作阴晦阵阵。
“为师……叨扰了。”
他了然地落下最后一语,未提那日的争执,孑然一身,照着玄晖走下楼阶。
其身影淡在了稀薄的夜雾里。
只要再待上些时日,他便会自行剪断束缚在身的礼数纲常,心悦诚服地钻入她的牢笼下,成为她在大宁城中的一把利刃。
为她所用,助她行复仇兴国之计。
她在当空皓月下无声地轻笑,眸底微光颤动不休,心上藏着的恨意不断翻涌,无尽的长夜终是透出了一缕希冀。
山河破碎,浮尘几载,整座大宁皇城她皆要收于囊下。这本是陇国的江山,被夺去之物本该还给原主……
次日佯装病愈,称头疾已好了大半,她再邀盛公子于石径长廊静赏春花,公子竟也爽朗应下,没在意昨日那添上的府规。
说来也是有怪异之处,往常若有学生惹先生发怒,定会明哲保身,将来之日不再犯过错,可盛有章却丝毫不避嫌。
她只问了几字,这位盛公子便欣然应允,如期来了庭园。
莫不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状元公子也生了爱慕之绪……
楚轻罗觉这局势大好,就由着此人不断讨好。
有司乐府与翰林院相助,于她而言,前路可要宽敞许多……
寻思了一会儿,便见孟丫头从不远处快步走近,忧心忡忡地与她相望,面露不安之色,她顿时止步,不解地回望。
孟盈儿回看着石亭,随后耷下脑袋,掩唇耳语道:“轻罗,我清晨时见到……曲先生和睦霄郡主在亭中饮酒……”
“这不是平常之事?”
先生和郡主本是故交,闲时对酌也并非是稀奇之景,她随然回应着,更生疑虑,丫头是何故忐忑。
“这哪是寻常之景!”
不禁一抬语调,孟盈儿赶忙又压下话语,附耳再道:“先生从不与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同桌而饮,更何况还是醉了酒……”
未想那人竟会醉酒,还在郡主面前失仪……
想不出先生是因何无端饮醉,楚轻罗也感诧然,再三确认地问道:“他醉酒了?”
丫头沉思,彼时晨晖昏暗,的确是望不真切,忽又支吾其词了起来:“我瞧不清,但直觉像是微醉了。不过瞧先生这举动,最欣喜的还要属郡主,眉飞色舞的,好是得意。”
郡主见心悦之人醉酒之态,得意万分也属常事,如此听来,仍无忧心之处,她轻拢黛眉,显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佳偶天成,璧人一双,有何不好?”
“可我总觉得,先生他像是有心事……”生怕让旁侧的盛公子听了去,孟盈儿再低下语声,小心翼翼问道,“轻罗,平日就属你和先生走得近,你可知先生是因何事扰了心神?”
至于是何事,她想了一瞬便明了在心。
定是昨夜听她道得决绝,愁思不得缓解,先生才这般不知所措,寻不着他法排解苦闷,只得借酒浇愁,将自己埋于醉意里。
不过,眼下需将蛊诱一事暂且搁置在旁。
庆功宴在即,待孙重一死,她有了闲心再想良策。
楚轻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