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垂着，笔尖描着闻煦锁骨边缘，手指不时碰到他皮肤。笔是冰的，她的手是热的，热度一下一下传进来，闻煦背靠着椅子一动不动，整个身体都成了一片被占据的疆域，只剩一丝神智在耳机那头勉强维持着会议发言。
他试图不去管黎迎，但黎迎又往下描了几笔，笔尖順着他的胸肌边缘滑下，勾勒“龙"的身躯。
“这里是龙的身体。"她用指腹蹭了蹭闻煦肋骨边的肌肉，“要贴着线条走，才像活着的。”
闻煦极力压抑着呼吸。
大学时期，宋时然和一个女生在交往，是本校的校花Sophia，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但脾气一点不比她的脸蛋温柔。作为室友，闻煦虽然不经常在寝室，但对两人的爱情有所耳闻。Sophia动不动就作，习惯性闹情绪，一点小事也能大哭一场。宋时然朋友圈的点赞落后两分钟，她能给他发十条消息问他是不是变心了。两个人在街上吵架，Sophia哭着坐在街边不走，宋时然还得小心翼翼地哄，说什么"你开心就好”“你想怎样都行"。闻煦每次看到都想皱眉。
他不觉得这是爱。他更愿意称之为"妥协”，是一种将自尊和情储主动交出去的下策。
他也不理解宋时然毫无底线的宠溺。Sophia骄纵、任性、无理取闹，要风就必须得到风，要雨就必须得到雨，稍有不顺心就甩脸色，甚至当众镶宋时然难堪。可宋时然甘之如饴，以此为荣，把她的任性是他炫耀的资本。愚蠢。
闻煦讨厌麻烦，讨厌情绪化的生物，更讨厌毫无意义的退禳。在他的世界里，规则和效率才是至高无上的准则，而感情，尤其是毫无原则的纵容，只会让人变得软弱。
对他来说，感情这东西要么理智相处，要么干脆利落，最好谁都别给谁添堵。他受不了情绪失控的人，也从不容忍别人试图挑战他的底线。他不是没遇到过喜欢他的人，那些人一开始都懂分寸，后来也有几个试图越界，发消息黏他、发脾气引他注意。
越黏越烦，越闹越远。
可是现在，黎迎坐在他面前，一只手拿着笔，正一脸虔诚地在他胸前勾勾回匣。
说是“龙”，但她落笔根本没照着图案来，想画哪儿就画哪儿，画一笔还得摸一把，一边画一边咕哝"这线条太硬了”“要贴着一点才像活的”…他竞然没想过推开她。
从黎迎蹭到他腿上的那一刻起，闻煦的情绪就开始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偏移。
黎迎一点点侵占他的空间，侵占得毫无章法，连他呼吸的节奏都被她打乱。她太黏了，又太轻了，像一团捂不住的雾气，缠上来，又不肯退。黎迎捧着黑色馬克笔，神色认真，像是在完成一场私人仪式。而他，莫名其妙地成了接受祭祀的人。
闻煦一向不爱管人情绪，更不喜欢安抚他人的"无理"，可黎迎这些不讲道理的小动作、小任性、小耍赖，放到他面前，偏偏全都变了味儿。她闹，他觉得烦，但能忍。
她撒娇，他觉得烦，但会不自觉地退让。
她不讲理，他也觉得烦，但还是会顺着她。但是，虽然能忍，他还是会有一种想把她扔出去的冲动。黎迎不知道闻煦的心里百折千回的想法，提笔继续往下，笔锋细细勾勒到他腹部，描出一个圆润的形状，像是龙腹，但又不太对劲。她小声自语：“尾巴…要弯一点才好看…嗯，在这儿藏起来好了。”说着，她干脆从闻煦腿上下来，跪坐在他腿边，脸贴近他的腰侧，指尖按住他的腰窝，定位最后一笔的位置。
闻煦一只手撑着椅扶，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鼠标，耳麦那边传来会议的交接声，他严肃道：“够了。”
“闻煦……“黎迎声音温温的，讨赏似的，“你猜我画的是什么？猜对了我就不画了。”
………“闻煦不想说话，但看到黎迎期待的目光，沉默半响，才回答，“龙。”黎迎“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