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两人身间:“这是沅娘,当今洛阳参军的夫人,甚是心善,小阿萝你就放心跟着她就行了,保管把你平安送到洛阳。”车帘前的金铃撞响,撩起一角,日光映入,照出两个对坐的人影。神情冷淡的侍女拾起缰绳,驾车。
摇摇晃晃滚起车轮声。
马车内,热茶的雾向上飘,清新的苦甜香萦绕。顾玉沅伸手,将茶杯推过去,浅绿色的茶汤波漾:“喝杯茶,我有话要问你。”
宋萝垂下眼眸,没动。
“你妹妹可在你身边?"顾玉沅问。
半晌沉默。
顾玉沅愈发焦急,这茶里下了迷药,她怎么不喝?若是她不晕,她又如何甩掉她?
顾玉沅深吸一口气,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阿幼是死在水患中了吗?”
姜幼,姜稚。
这双女儿,她只想要一个,偏偏活下来的怎么是她?我的阿幼呢,为何不让我遇见她?
如此想着,语气忍不住带上怨念:“你说话啊!是哑巴吗!”终于,宋萝抬起眼,目光从面前的妇人脸上梭巡而过,开口:“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顾玉沅被她看得一怔,随即听见平静如溪的嗓音响起:“当年,为什么不信我,要自己走呢?我可以带着你与幼妹逃走的,钱也攒够了,腾意也会帮我们出城,为什么,要丢下我们呢?”
宋萝并不恨她,也不埋怨她,只是疑惑。
明明路线都画好了,带上银子出城就可以了,阿娘,你为什么要临阵脱逃呢?
为什么呢?
阿娘,我有些难过。
你在茶里下了迷药,我能闻得出来。
你说想念幼妹,等我把幼妹救出来,把她治好,我可以让她与你相聚。你与我讲好,会一起逃的,但却先走了,我抱着幼妹在门口等了你好久好久。
风撩起半边车帘,日光落在宋萝栗色眼睛里,浅浅晕开暖色:“阿娘,你回村里看过我们的屋子吗?”
顾玉沅当然没有,一次都没有,她避开这里还来不及,默了默,将桌上的茶杯推得更近了些:“我们母女重逢,先别说这些了,喝点茶吧,我还备了些糕点。”
宋萝盯着浅绿的茶汤,忽然想起青年偏执望来的眼神,学着他说:“我不要。”
她握紧了包袱:“不用你赶我,我自己走,我要下车。”一只青黑的虫子爬到她肩头,震起翅膀,迅速贴近她裸露的侧颈。像被针扎了下,传来很轻的刺痛。
宋萝下意识伸手去摸,眼前骤然晃起来,阿娘的脸旋转,如水荡开。身体酸软,她靠着车壁滑倒下去。
意识坠入黑暗前,车帘被掀开,侍女冷淡的面孔凑近,张开手掌,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