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始作俑者,喊住那轻佻男子:“你跑什么?不就赢了你,你就故意踢坏我妹妹的轮椅,一个男子怎么如此小肚鸡肠。”被她大声点破,轻佻男子只好转过身,脸色阴沉,但仍挤出个笑:“二位娘子误会了,我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想必这轮椅早就旧了,才一碰就散,某绝非故意。”
宋萝没戳穿:“我妹妹从小用到大,确实是旧,可若没有郎君那一撞,可也不会散架呀。“话锋一转,卖起惨,“郎君就这么跑了,果然是觉得我们女子好欺负吧?″
“那某送二位娘子回家?”
她上下打量:“方才郎君还说要与我们同游,转眼撞散我妹妹轮椅就跑,怎知郎君会不会嫌弃我们走得慢,再次抛下我们跑了?”人群讥笑,他面上挂不住,脸色更沉:“你要如何?”宋萝等的就是这句,眉眼弯弯,闪过狡黠:“赔钱吧。”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咬咬牙,递过去钱袋,故作潇洒道:“里头有二十两,赠予娘子,算某赔罪了。”
钱袋沉甸甸地落在白皙掌心,向上抛了抛。沈洵舟一只手提着珠灯,另一只手臂被宋萝扶着,从人群中挤出来,路过个糖画摊子,她接住钱袋在他面前晃了晃。“有钱啦,大人要不要买个糖画?很好吃的。”“回去就热化了。”
“哦。”
宋萝左看右看,见四周的人往一个方向聚集:“大人,那里还有热闹凑,我们去看看吧?”
被她紧紧贴着,沈洵舟腹中蛊虫翻涌,额上浮了层汗。可挨着她,那难以忍耐的酥麻仿佛被抚平了,抚慰过后,又荡起新的渴求,犹如缺水之人路遇甘霖,怎么喝……都不够。他喉间重重滚了下,说:“热。”
宋萝扶着他,还得护着他不被人撞到,随口回道:“是挺热的,等到了空旷些的地方就好了。”
“你贴着我,我热。”
宋萝停住步子,抬起脑袋,瞪大一双栗色眼眸:“大人,我不靠过来,那我怎么扶您?”
沈洵舟拧起眉,低头看她:“牵着我。”
………“宋萝把手搭到他掌心,恨恨想:真难伺候!走了一段,珠灯撞声清脆,像浑身挂满了铃铛。沈洵舟开口:“为什么是我提着灯?”
宋萝感觉手心汗津津的,动了动,立即被握紧了。她郁闷地说:“不是大人想要的吗?”
“我什么时候想要了?"沈洵舟不高兴了,“明明是你要拉着我去凑热闹。”“看了那么多花灯,就这个满是珠串亮晶晶的花灯,大人您看了足足五眼,您不想要我也得给您赢回来呀。"她晃了晃牵着的手,故意说,“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拿回去送给玉娘啦。”
面如观音的青年垂下眸,昏黄灯火映在他面纱上,额前肌肤发亮,眼尾勾出一抹莹光,漆黑长睫微翘,如水墨勾勒的美人像。他轻捏她指腹,纠正:“这是我赢回来的。”宋萝顺着话说:“既然是大人赢的,自然该大人提着啦。”沈洵舟瞥她一眼,愈发觉得她头上两只髻像狐狸耳朵,顶着三片叶子,正晃悠着嘲弄他。
巧舌如簧。
就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前方人群围成个圈,比方才投壶赢灯还热闹,多是些挤在一起的女子,衣裙上的金饰,金线,映出火一般的亮光。
外围完全看不清,似乎是个高台。
宋萝踮起脚,努力望着:“这么多人,好像也是在看一个花灯。”倏然,她看见了花灯一角,瞬时冷汗涔涔。拉着沈洵舟,态度拐了个大弯:“人太多了,我们走吧。”沈洵舟腿伤不便,走的慢,便与女子莲步相似,裙摆如水波荡,更显身姿飘逸,吸引了许多人望过来,下意识给她们让了道。他皱眉:“走什么?热闹不看了?”
宋萝急得不行:“没什么好看的。”
她拽着沈洵舟走,没发现本应腿脚不便的青年,极其自然地跟上她步伐,丝毫不见方才慢吞吞,一步一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