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真的抛弃他了,可是连学校里的同学都说他嫂子不三不四,动手抢他连环画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还手了。
虽然双拳难敌四手,最后他还是被打得脸上挂彩,棉衣的袖子也被撕破一个大洞,好歹也把连环画抢回来了。
但是等他这幅样子回到家的时候,陆锋却是意料之外的冷漠。
要是江乐阳在家,一定会耐心地问他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如果是之前的陆锋,估计会先骂他一顿,再让他保证不再调皮,可是都没有。
只让他先换身衣服,今天晚上又吃面条。
陆锋自顾不暇,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迁怒陆铠,想着这么大的男孩子,只要没打到伤筋动骨,少训两次也没关系。
可是陆铠害怕他的冷漠。
哥哥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是打是骂都代表关心,冷漠疏远才是要离开的前兆。
陆铠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主动捧着被撕坏的连环画,怯生生走到陆锋面前,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跟同学打架,只是没提那些关于江乐阳的谣言。
“哥,我没挑事,是他们先抢我的连环画,这是嫂子给我买的。”
听他又提起江乐阳,陆锋择菜的动作顿了顿,把手上的水珠全擦干了,才接过他手里的连环画,封皮都被撕坏了,勉强拼凑起来才能认出一本是《黄巾起义》,另一本是《花姑子》,生僻字标好了拼音,遇到成语还会在空白处写上注释。
江乐阳的字迹清秀整洁,一如她的性格,如月光短暂照亮过这个不完整的家庭。
陆锋心中生出愧疚,这些都是自己从未为弟弟做过的,再抬眼看见陆铠脸上的擦伤,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不称职。
陆锋一直希望弟弟乖巧懂事,却没意识到连种菜都需要浇水施肥,养育一个孩子哪是光管他吃饱穿暖就足够的。
更何况自己连让他吃饱穿暖都没保证。
陆铠最近好像又长高了,身上的棉衣都是江乐阳买的,头发最近没人打理,稍微长长了一点,打了一架之后像乱糟糟的野草。
这些事情以前是二姑在管,后来是江乐阳在管,可明明自己才是和陆铠最亲的人,这些都该是自己的责任,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先回屋吧,我给你上点药。”
家里备了红药水,陆锋手掌宽大,没伤口的地方也被他涂红了一片,检查过陆铠身上只有擦伤,才认真环视起他的房间。
不只是那两本连环画,书桌上还摆了好多课外书,钢笔和墨水瓶整整齐齐摆在右上角,桌面也收拾得很整洁。
木桌上难免有些坑坑洼洼,写字的时候笔尖会戳破纸面,江乐阳买了张平整的透明玻璃压在桌面上,玻璃下面压了几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卡通画。
陆铠沿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想到江乐阳坐在书桌前教自己写作业的样子,终于开始问出了心里藏了很久的话:“哥,是不是因为我太麻烦,所以嫂子才不回来了?”
“当然不是。”
陆锋被他的想法吓到,怎么也没想到陆铠会把这件事情归咎到自己身上,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只能把陆铠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徒劳地安抚他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