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说过姜娘子是个好相处的。”
云溪宫没有居一宫主位的娘娘。
姜嫔、花宝林、江采女……只有一位姜嫔分位高一些。
薛芙听着怜春的话,心下稍作盘算。
至于姜嫔此人好不好相处,能从姜才人升为姜嫔多少有些本事,何况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以前的“薛芙”还能把自己给折腾进冷宫呢。
不过哪怕是旧相识也须得去见礼,但不必眼巴巴上赶着,歇上半日再说。
沐浴过后,薛芙便歇下了。
这幅身子大病初愈,仍须仔细将养才行。
薛芙这一觉比在冷宫睡得舒服许多。
睁眼醒来时已是午后,和煦春光自雕花窗棂照进屋里,偏头望去,眼前种种与闭眼歇息前无异,她心绪平静,到底坦然接受自己变成另外一个“薛芙”的事实。
原本的“薛芙”去了哪儿无从探究。
她亦无心深究,被迫接过烂摊子,把自己照顾好足矣。
醒来后,稍事梳妆,薛芙便去拜见姜嫔。
人到沉香小榭方知花宝林、江采女这会儿都在,她们正陪姜嫔在小花园里喝茶赏花晒太阳。
“妾见过姜嫔。”薛芙走上前,与姜嫔福身行礼请安。
三人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坐在中间、气质温雅的姜嫔莞尔开口:“薛宝林来了?快快免礼,你来得正巧,我同花宝林、江采女正喝茶,你也过来坐坐。”
姜嫔和气态度中透出些许亲热。
仿若眼前的“薛芙”从不曾离开云溪宫,更从不曾被打入冷宫。
姜嫔话语听不出生分,薛芙也随和大方应得声“是”,而后缓步走上前。花宝林、江采女相继起身,一个与她互相见礼、一个同她福身行礼。几个人礼貌客气过一场,这才纷纷落座。
命宫人奉茶后,姜嫔仔细瞧一瞧薛芙:“一些时日不见,薛宝林清减许多,想来许多衣裙都不合身了。我这儿有两匹料子,一匹是水蓝色织银的,一匹是鸟衔花枝纹样的,倒衬你,你一会儿且带回去叫底下的人做两身新衣裳。”
话音落下,姜嫔的大宫女也领着小宫女把面料抱来了。
两匹料子颜色皆素雅,确实适合她。
陪姜嫔喝得一盏茶,闲聊过片刻,几个人便散了,薛芙带着怜春以及那两匹料子回绿绮轩。入得里间,怜春方开口问:“娘子,这两匹料子……”
“便裁两件新衣裳。”
薛芙摸了下那一匹水蓝色织银面料,吩咐道。
姜嫔这份礼很妙。
甫一从冷宫出来,说她什么都缺也不为过,这样两匹料子既能帮衬到她,又能提醒她注意身份。
纵有心思,但目下总归谈得上和善。
她对这个姜嫔的印象不坏。
至于花宝林和江采女,花宝林人活泼些,江采女沉默寡言,两个人都尚且瞧不出什么。只是皇帝同太后不大对付,六宫妃嫔之中便注定既有皇帝的人,也有太后与德妃的人。云溪宫的这几位背后是否有主,一时半会下不了定论。
且看罢。
后宫里头哪怕只一个小小的采女也是不可随便轻视的。
“娘子未免太过大方了些,将自己准备裁制新衣的料子都给薛宝林了。”沉香小榭,姜嫔姜知蕙的大宫女青黛一面为她捶肩一面轻声说。
姜嫔但笑:“两匹料子罢了,有何不能给的?她能从冷宫翻身,往后便不会只是个宝林。”
但能够爬得多高,便要看薛芙的本事了。
“那也……”青黛撇撇嘴,“陛下能多来瞧一瞧娘子才好呢。”
姜嫔失笑,摇了摇头:“这天气真恼人,叫人乏得厉害,我眯一会儿。”
青黛闻言噤声,去取薄毯来替自家主子盖上。一觉睡醒,夕阳余晖铺面里间,姜嫔意识慢慢清明,便见大宫女青黛脚步匆匆从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