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心里猛地一震,赶忙让人把这杯毒酒给递走了。
陛下终究还是没舍得。
他的眼皮跳了又跳,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起来。
他从小便在宋稷身边伺候,虽说帝心难测,但他总归还是能猜出个七七八八的。
这个昭国公主前前后后不知让陛下动了多少次杀心了,竟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这次是毒酒都递来准备抬起去,居然又给撤了下来,这可真是……
李忠不禁抬目看了一眼皎月堂的宫门。
他心里思量,自己得多留个心眼,这个昭贵人,前途不可估量啊。
佛堂殿内,沉香缭绕,看起来是一片肃穆之境。
惠妃慵懒地靠在椅榻上,衣衫随意地松散着,手里把玩着佛珠,模样十分惬意。
而她的贴身宫女如月,正端坐在书堂前熟稔地抄写着佛经。
这自然是替她主子写的。
按耐不住的容嫔
“她倒是命大,竟还能活下去。”
惠妃冷冷地笑了,目中满是不屑,如玉低低地回道:
“娘娘,听说陛下并没有出言赏她,反而让她不要出皎月堂呢,依奴婢看,这个女人压根就没被陛下放在眼里,娘娘为何要一直留着她呢。”
惠妃一听,坐直了身子,眼神飘向远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来,慢悠悠地说道:
“你们不懂,一剑射穿猎物的咽喉固然有趣,可是如果让猎物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后再钳制住它,让其看着自己的血流尽再绝望地死去,会不会更有趣?”
惠妃的眼睛缓缓睁大,唇边勾起促狭的笑来。
“先让她蹦跶几天,后宫此时想弄死她的人,可不止本宫呢。”
“陛下让娘娘一直待在佛堂闭关,这跟禁足有什么不同。”
如玉咬紧牙关替宁映梦打抱不平。
惠妃却摇摇头讥讽地勾起微笑:
“只要宋稷还要对付我那个父亲,就会一直舍不得动我。”
讲罢,她的眼底流露出几分疯狂的神采来。
毕竟,能打倒昭国宁远侯一族的利刃,只有她这个从小被宁家当做京都明珠所养的嫡女——宁映梦啊。
父亲,为了女儿的荣华富贵,你可别死那么快啊——
想着想着,她愈发笑得痴狂起来。
笑声回荡在屋里,激起身旁两位宫女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们知道,自家主子又陷入这种癫狂的状态了,纷纷噤声,赶紧装作哑巴。
只留一阵空洞的尖笑在房中回响,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宫道之中。
一抹靓丽的衣裙格外显眼。
容嫔这几天一直憋着一口气。
她感觉到昭贵人的威胁越来越大,虽说后宫看来陛下都是对昭贵人不冷不热,但她不这么想!
此人他日必成后患!
正想着,却迎面遇上了一位嫔妃,身姿轻量,一双柳眉尽显风情,脸上却有化不开的忧伤。
“于嫔。”
容嫔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两人只有点头之交,这个于嫔是从宋稷还是王爷的时候就伺候的,家里是开药铺的,出身并不好。
平日在后宫存在感极低,所以容嫔也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于嫔恍惚中回过神看来容嫔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这个高傲的容嫔会跟自己打招呼,平时可是看都不会用正眼看她。
“容嫔妹妹好。”
她低身行了个平礼。
见她如此谦卑,容嫔心底倒是愈发看不起她来,漫不经心地随意客套:
“姐姐何故如此烦忧。”
于嫔一听,就好像抓住了知心人似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
“妹妹不知,妾身的两位兄弟,皆死于昭国之战中,妾身人微言轻,见不了家人,在宫中连悼念一番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