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是有些特权的。无他,当年慈恩寺后山那些人死得差不多了,能偶尔来陪圣人忆往昔的,只剩下顾夫人。
她从袖中取出一样旧物,是支赤金点翠凤头步摇。圣人一见就怔住了,“这是……?””
“是露华的嫁妆,她和白隐年喜宴那天,戴的就是这支步摇。”圣人神色逐渐缓了下来,仿佛轻叹,“朕似乎是赐给雪亭了。”“是。“顾拂弦点头,“雪亭将这支步摇留在了杨府,被我收了起来。今日收拾时突然发现这东西,便想着归还给圣人。左右雪亭这孩子,也不想要这物件了。”
圣人沉默了半响,方道:“拂弦有话不妨直说。”顾拂弦略顿片刻,才淡淡道:“上一代留下的遗憾太多了,圣人是亲眼见过的。露华只留下这一个女儿,先帝只有行嘉这个独苗,圣人难道要让他们再步咱们几个的后尘吗?”
见圣人神色略有松动,顾拂弦又添了把火,“孩子们解开心结在一起不容易,雪亭和行嘉这辈子也没有几个晴天,圣人何必要将咱们受过的苦,再加诸到孩子们身上呢?”
待顾拂弦走后,圣人独坐良久。
一直到雨停了,他方唤来青泥:
“传中书舍人。拟旨,晓谕四海一-永安长公主女白雪亭,册清平郡主,并立为昭王妃。”
青泥一愣,方颔首:“是。”
“让沈知隐把消息传到那两个混蛋耳朵里,他们夫妻俩的事,以后自己看着办。朕不管了。”
杨谈是故意的。
他不要脸地当个混蛋,横抱着白雪亭离开船舱,来到空旷的甲板上。四周几乎毫无遮挡,举头天幕,低头是水,倒映出如蛇般缠在一起的身躯。他解下了她碧绿的外袍,像剥开香瓜薄薄的皮,露出瓷白晶莹的肌肤。饶是离经叛道如白雪亭,这时也慌了,她抬腿踢他,高声骂道:“杨行嘉,你疯了是不是?”
可惜整片水域只有一艘船,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人听得见白雪亭的控告,回应她的,只有脚腕上忽然冰凉的触感,与颤抖时不停歇的清脆铃音。
她低头去看,脚腕上多了个金镯子,荡着一双铃铛,丁零当哪地撞到一起。白雪亭知道,这是带着浓重暖昧暗示的东西。她抬起腿,踩到他肩上,铃铛荡在他耳边,一下一下,随着动作轻轻打在杨谈俊朗的脸上。
“这是你给我的镣铐?"白雪亭嗤笑道,“警告我无论去到哪里,都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杨谈鼻尖磨着她,弄痛了她,被白雪亭一巴掌扇在脸上,他捉了她手掌,贴在脸颊边上,“怎么不打重一点?”
白雪亭气笑了,真就使了十分力,把他脑袋都打得一偏,她掌心也火辣辣的疼,心中这口气却仍未平。
“你明知道你自己走不了,胡闹这一场你还是要回去当昭王。那你来拦我做什么?昭告天下,我是你的所有物?哪怕我走远了,别人也碰不得看不得?”她觉得荒唐,“行嘉,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杨谈啄吻她掌心,换在以前,他早就心软了,急躁地要向白雪亭解释,放下所有架子去哄她。但现在,他竞很有耐心,果真是位高权重的昭王殿下,一切尽在掌控之间,他缓缓道:“我是要警告别人,哪怕你走到再远的地方,和你拜过堂成过亲的,也只有我。无论什么别人,都不准肖想你。”他愿意承诺的来去自由其实很小气,阿翩要看山水,不爱长安,那便去吧,天涯海角,随心即可。
但她唯独不能,身体离开他,心也跟着离开了。如果不能朝夕长相见,那他要云山万重,寸心千里。那些温柔的、慷慨的,说且去找你的自由吧,这些话杨谈已经说不出来了。他在爱里变得自私,甚至是畸形。
杨谈紧紧抱着白雪亭,像溺水的人抱着世间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可以走,但别不要我。好不好?”
他愿意送她离开长安,但这不是分手。杨谈用尽一切花招,威逼利诱,装乖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