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陪雪亭来的吗?”文霜点头:“嗯,但我姐姐嫌我不会骑马,先挑了马走了。”忽有一阵风来,马厩附近气味并不好闻,文霜忙用袖子掩住下半张脸,正要向舒王告辞。却见舒王脸色一白,瞬间蹙了眉,那种温水一样的柔和刹那就消失了,余下骨子里的凛冽和锋利。
他寒声道:“这气味不对。”
舒王冷然看向文霜:“你姐姐是何时走的?去了哪里?”文霜眉心猛地一跳,呆住了,“就…一盏茶之前…她没说去了哪里,只说山下有条小溪,水很清。”
舒王脸色冷得可怕。
他几乎是咬紧牙关道:“忘尘,牵马来。”忘尘素来稳重,此刻也急了:“殿下…您身体受不住的。”舒王却不管,语气很强硬:“气味涩而腥,是丹砂藤,马一旦服食了,一盏茶内必然发狂。有人要暗害雪亭,现在回头去找杨行嘉已经来不及了。”他是重病缠身之人,久病成医,这么些年来把药材都认遍了。眼睛和耳朵因为用药受损,因此嗅觉就格外灵敏。
舒王说是丹砂藤,那便没有别的可能。
他又重复,语气如此坚决:“牵马,取弓箭来。”待舒王上马离开后,文霜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立刻暴跳如雷,吩咐身后的婢女:“马上去找昭王!”婢女有些犹豫:“可昭王现在应当在面圣……”文霜已经大步迈出去,跑得比谁都快,边跑边骂:“我姐姐都出事了!他还面什么圣!我姐姐要真有什么好歹,我白文霜就是死也要扒了他的皮!”白雪亭驭马的功夫,小时候是江露华亲自传授的,原本已经荒废了,后来魏渺横死,她远游三年,又将这本事捡了回来。寻常马匹发狂,是奈何不了她的可千里名驹癫狂起来,实在是凶险得太过分。前蹄高高跃起,若非白雪亭及时趴伏下来死死抱住马颈,恐怕真要被它活生生颠下来,浑身被踩个粉碎。马一路冲进林子间,白雪亭衣衫被逸出来的树枝刮碎了,身上有密密的细小伤口,火辣辣的疼。所幸她没往男客狩猎的密林里去,并未遇到什么猛兽,只专心对付口□这匹马就是了。
山路崎岖,溪涧近在眼前。白雪亭牢牢握住缰绳,浑身绷成一张长弓,估算着马与溪水的距离,正打算找时机跃进水里一一哪怕受点伤也认了,总好过和发狂的马这样耗着。
偏偏在此刻,一支冷箭从她身后破风袭来。生死一线,白雪亭反应极快,左手绷紧到充血,手背到小臂青筋暴起,右手迅速抽出“白露横江",电光火石之间狠狠将那支冷箭打偏。身后猝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雪亭!”
万分凶险时刻,白雪亭甚至来不及惊讶来人是舒王,她只是再度抬起剑,试图格挡呼啸而来的长箭。
握缰的左手俨然强弩之末,酸软得几乎要松懈了。再这样下去,她不是被乱箭射死,就是跌下马摔死。
白雪亭死咬着牙关,正要一鼓作气跳进山涧时,身后却忽然多了一股力道。舒王揽着她的腰,一把将她带离发狂的马,瞬间抱到了身前。这是训练有素的将军都未必做得到的事。
大难不死,白雪亭诧异回头,却见舒王浑身都发了虚汗,嘴唇煞白,额角青筋突突跳着。
他的身子骨如何受得了!
白雪亭立刻从他手里接过缰绳,勒马停下,便在她叫“殿下"的那一刹,又一支羽箭直直朝她眼睛射来一一
舒王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她,用整副身体护住她。白雪亭无比清晰感受到他身上清苦的药味,她颤抖着轻抚上他后背,隔着衣服都那样冷。
有黏腻的血液顺着指缝流下来,源源不绝。他中箭了。
他为她挡了一箭,救了她的命。
舒王浑身力气散尽,颓然倒在她怀里。白雪亭怔住了,手忙脚乱接住他,发颤道:
“殿下……
“殿下!"她彻底乱了,抱着他跌下马来,后背狠狠撞上山石。白雪亭却顾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