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漫山桐花已落,法门寺依然香火熙攘。
马车撞上颗石子,猛地颠了一下。杨谈很快将白雪亭搂在怀里,她坐稳了,心却稳不下来,眉心也莫名跳得厉害。白雪亭忽然后悔,临行前该去烧柱香的。
长安,神龙殿。
杂乱无章的琴音中,只听"蹦”一声,琴弦骤然断裂。圣人躲闪不及,指腹被割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青泥连忙上前帮忙包扎,圣人却摆摆手,抹去血珠便罢。他敲了敲琴身,刻着"万壑松"的地方,叹道:
“果真此琴只有皇兄与拂弦弹得,如朕这种愚拙之人,真是玷污好琴。”青泥不敢多言,只能低下头。
圣人长叹一声,推开琴,“罢了。“他随手捞起一本奏章,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差,看到最后竞是将奏章扔到边上,冷声道:“老二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朕把功绩喂他嘴里,叫他跟着沈知隐去查案,他临到头竞然抓错了罪魁祸首,还得靠沈知隐补窟窿!”青泥默默收拾好奏章,低声道:“圣人息怒。”“朕哪里息得了怒?"圣人眉宇间一团黑气,“若非太子已死,清岩重病,朕没有选择,否则何至于提拔这么一个废物!就老二这天资,要真是他继承大统,恐怕国朝不出三天就要亡了!”
青泥低着头不敢说话,但换了任何人来,心中都有数。国朝没有堪为后继的储君,气数堪忧。
圣人一口饮尽浓茶,静静盯着手边的万壑松,忽地,像做好什么决定似的,半眯着眼轻轻点了点头,吩咐青泥:
“将顾拂弦叫来。”
渡口风烟依旧,人人行色匆匆。
杨谈早在长安城郊被李晏派来的人秘密接走,白雪亭则一路信马由缰,缓行至山丘处,瞟见李惜文翘首以盼的身影。“惜文!”
李惜文听见声音,立刻望过来,踮起脚朝她挥手。她忙加快脚程近前,刚下马就被李惜文抱了个严严实实。“好你个负心薄幸的白雪亭,在外面过得不错啊?怎么还胖了一圈呢?”“哎,心宽体胖。"白雪亭当着惜文的面转了一圈,“这是不是看起来健康多了?”
李惜文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从前瘦得叫人心心疼,眼下也就勉强算个′骨肉匀亭吧。”
她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轻抚她鬓边泅染尘灰的碎发,低叹了声:“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否则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无依无靠,孤孤单单的,我和文霜总是担心。”
白雪亭轻声回她:“惜文,我不孤单的。”杨谈活着的事实实在太敏感,白雪亭只能说得隐晦,惜文听不明白深意,只是愈发心疼道:“习惯了不代表不孤单。”习惯了,不代表不孤单。
世上只有李惜文会对她说这样柔软的话。偶尔,连白雪亭自己都觉得,她生来漂泊无定,本不该渴求更多。
“惜文。“白雪亭忽然凑近她耳边,人声鼎沸中,她很轻很轻地说,“他还活着。”
李惜文倏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结巴道:“你…你说谁?”白雪亭朝她眨了眨眼,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回程路上李惜文琢磨了一路,到了院子里直接抓着她不放,追问道:“真的?他来找你了?”
白雪亭还没回答她,她便又自言自语道:“我说呢,那时候消息传出来,我怕你难过,想去南湖找你,结果兄长说什么也不叫我去。只说叫我别担心,自有人照顾雪亭。他其实是在暗示我吧?只是我没反应过来。”“这事儿本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白雪亭道,“同晖兄长不告诉你,大约有他自己的考量。”
“那你就这样告诉我?"李惜文点点她眉心,“不怕我走漏了风声?”白雪亭笑了笑,“告诉你当然没什么,惜文嘴巴最严了,告诉文霜才要出事。”
话音还未落下,门外就传来文霜亮堂的嗓门:“白雪亭!堂姐!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啊!”白二娘子成了李少夫人也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