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会意,出门吩咐仆从:“去把凝思阁的东西都搬回来。”杨谈抱着被褥进来,往白雪亭腰后塞了一个软枕。白雪亭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一条狗缝。
狗也是得寸进尺,沿着床边半躺下来,两人肩并肩靠在床头。他再怎么安静,再怎么不占地方,也是活生生偌大一只。白雪亭只觉身边暖洋洋的,像烘着炭盆。
她注意力不自觉就被吸引过去,余光里他葳蕤长睫低垂,线条俊逸利落,只漫不经心坐在那里,就是一块成色极好的墨翠。…长得也不是狐狸精那挂,怎么专勾漂亮女郎?子婧真是可惜了。
白雪亭知子婧有道德洁癖,只要她还是杨谈的妻子,子婧宁可把情意封死在心里也不会向杨谈透露一丝半点。
好端端的女孩子,年华空负也是可惜。
白雪亭低声唤他:“杨行嘉。”
“嗯?“他立刻应声,转过脸盯着她,一动不动。白雪亭别开眼,问他:“等我们和离之后,你想续娶什么样的女郎?”杨谈微怔,握着公文的手僵住,好半响没说出话来。她心肠就这样狠,明知他心向何方,偏要一遍遍提醒他,她终归是要走的。他艰涩道:“白雪亭,我若怀着对你的心思娶其他女郎,是对她们不负责。”
白雪亭不为所动,继续道:“长安有的是喜欢你的女孩子,她们都很好,你可以试着……”
杨谈第一次决绝打断她,“我不可以。我想要的只一个人而已。”她指尖摩挲被面的动作刹那间停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白雪亭在那些冰封的残存记忆中蓦然捡起很多碎片。魏渺讲学时偷看她的杨谈,媒人上门时拦在她身前的杨谈,她高烧几天几夜,守在她床边囫囵睡下,头发和她的头发缠到一起的杨谈。
他说从很早开始喜欢她,不是假话。
如果三年前的一切没有发生……
一一可是没有如果。
杨谈拨过她脸颊,微蹙眉,眼睛湿漉漉的。指挥使大人在外威势凛然,在家里却只有被弃养的份,他眼睫颤了颤,落寞道:………那个人偏偏不喜欢我。”她避无可避地直视他,抗拒地推了两把,寒声道:“你明明知道我们此生此世都不可能,不必在我面前扮可怜。”
“没有装可怜,我早就接受了。"他垂首,松开她脸颊,低声道,“但你不要把我像垃圾一样扔给别人。阿翩,我不想续娶。”一切戛然而止。
白雪亭知道子婧的红线是牵不成了,她瞧着杨谈惨淡眉目,方才那番剖白堪称忠诚。
她忽然觉得唏嘘,肩膀卸了力,软软倚在枕上,问道:“能和我说说吗?当年你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却不管不顾地刺了那么深那么深的一刀?她要怎么从那场大火中缓过来?
杨谈正要开口,白雪亭却又捂住他嘴唇,别过脸:“算了,你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解释了又如何呢?一切无法改变,魏渺还是城郊那坯污名缠身的土,白雪亭还是要离开他,带着她此生都治不好的噩梦。既然改变不了,那真相也没有那么重要。
延嘉殿牡丹尽谢,真正入了秋时,辉煌的皇后殿宇是有些肃杀的。阔大庭院四边种植梧桐,高高地漫出墙头,郭询在密密桐叶下抚琴,弹的是盛世太平歌。
隋广福侍立一旁,犹犹豫豫地禀报:“娘娘,别业那儿传来消息,雪亭娘子……进了旧楼。只是是同十娘子一起进去的,仿佛是十娘子要私下同雪亭娘子说话儿,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旧楼边上,摒退左右,单独说的话。”郭询漫不经心拂过琴弦,一个音都没错,她勾唇淡淡道:“所以是巧合咯?”
隋广福:“这……倒也难说。”
“有什么难说呢?不过两种可能而已。“琴音渐止,郭询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要么子婧是雪亭的掩护,雪亭一开始就从伍沧那里得了消息,为了探旧楼以子婧为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