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有种自暴自弃的美感。杨谈心心里堵得慌,松了掐着她下巴的手,自嘲道:“我恨你什么?我从来都恨不起你。”
她哭了他舍不得,她笑了他松口气,但凡白雪亭三个字出现在脑海里,杨谈就只能缴械投降。
她要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她变坏了,都是他的错。他扼死了她生命里最后一颗希冀的种子,他要为此承担后果。白雪亭别过头:“别说了,我不想听。”
于是杨谈妥协闭嘴,扶着她躺下,在她小腹处添了一层薄被,上头放着烘暖的手炉。
他和衣倚在床头,不知死活道:“以前你疼得厉害的时候,也总让我躺在边上。”
她说他像个火炉,身上总是暖和的。
尤其掌心,隔着衣裳贴上去揉一揉,过一会儿她就活蹦乱跳了。白雪亭平躺着,木然道:“那时候还小。”杨谈笑了笑,要是那会儿她再大几岁,他也不会答应和她同榻。她闭上眼,冷冷道:“我困了,你再说话就滚出去。”杨谈帮她掖好被角,听她逐渐变得绵长的呼吸声。他近乎贪婪地求着这一刻仿似从前的宁静,细细端详她逐渐回了血色的脸颊,小小一个,他一掌覆盖还有盈余。
她太漂亮了,越长越好看。纤长的睫毛好看,秀气的鼻尖更好看,睡着时没了阴森的鬼气,像只收起利爪的狸奴。
杨谈俯身凑近她,指尖点了点她眉骨上的那颗小痣,极轻地道:“我真的没有恨过你。”
不知她梦见什么,上半身难耐地扭了一下,本就宽松的中衣衣襟又散开一点,细长脖颈下瓷白的肌肤露出一片,隐约能顺着衣襟散开的弧度瞥见更深处的杨谈立刻收回眼神,手像不听使唤似的,猛地把白雪亭那侧的被子拉了起来。
白雪亭是被闷醒的,她一睁眼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再睡下去怕是要窒息而死。
她坐起来大口喘气,左右环顾一圈,杨行嘉已经走了。宫莲进来给她倒水,顺带禀报道:“少夫人,方才太极宫里派人来将四公主接走了。”
白雪亭心不在焉“嗯”了声,要说怪滢娘,也不至于,她毕竞才三岁,哪有小孩不闯祸?但旧怨在这儿,她对四公主也就是陌生人的情分,接走了好,眼不见为净。
片刻,宫莲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匣子,犹豫道:“还有……延嘉殿隋公公送了这个来,说是要少夫人亲自打开。”白雪亭打开一看,是一绺带血的头发,发丝枯黄略有油渍,想来是个年纪渐长的老奴。
头发底下压了一张纸条,笔迹看得出是郭询亲手所书。“张嬷嬷已经打死,舅母为你报仇了,高兴吗?”白雪亭冷脸将匣子合上。
杨行嘉这几日因为她和公主的矛盾,常待在望春台,官署事宜自然搁下,溃堤案的进度必定随之拖慢。
郭询想要的结果大概就是这样,她用情绪当钓白雪亭的诱饵,偏她次次上钩。
她把那匣子扔给宫莲:“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处理了吧。”宫莲应“是",随后又问道:“暑日快过去了,府里预备置办秋冬的新衣,少夫人可否将您的尺寸告知婢子?婢子好让绣娘为您裁制。”白雪亭便写在纸上交给她,宫莲有眼力见,该办的事儿都办完后立刻告辞离开,还她清静。
宫莲没走两步,正好在院中庭遇见杨谈。
他见她从里屋出来,多嘴问了句:“少夫人有事?”宫莲答道:“是府中要裁制秋冬的衣裳,婢子不知少夫人的尺寸,就去问了一声。”
杨谈低头不经意瞥了一眼,上头几尺几寸写得清清楚楚。她小时候的尺寸他是知道的,但如今瞧见这几行字,才恍然发现小小几个数的变化,是他和她切切实实分开的三年。她是真的长大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杨谈心里五味杂陈,端着甜酪进门时还没调整好神色。白雪亭讶道:“你没去官署?”
“这几日都不去了。"他把甜酪放在床头,“皇后就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