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爸还活着的时候,我妈很爱笑,笑起来像铃铛一样,清脆、好听。可是嫁给楚金根以后,她再也不笑了。”“我妈妈可能不知道,她晚上房间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很响、很响,像农村里杀猪时猪濒死前的惨叫。直到现在,只要晚上有一点动静,我就会缩在被子里发抖,抖到能听到牙齿打架时发出的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妈一直希望我快点结婚。”
“她在房间里叫得像杀猪一样,走路时双脚叉得很开,走一步头上就冒虚汗,痛得脸色煞白,可是早上起来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去给楚金根煮面吃。她嫁了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还希望我找个男人结婚?哈哈,真可笑!”胡水芬安静地听着,额角青筋浮现。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青白之色。苏心婉的声音在继续。
“我劝过她,我让她离婚,离开楚金根,可是她不愿意。”“我爸去世之后,她的一半便已经死了。”“她的另一半,为我们而活着。”
“可是,我和心言现在已经离开了家,她为什么还是不肯离开?”“或许,是她已经麻木。或许,是因为听话这个词已经深入骨髓,她不知道如何反抗。又或许……是害怕,害怕被打,害怕丧命,害怕离开之后无法生存,害怕旁人异样的眼神。”
苏心婉开始哽咽。
“不要怕,妈妈!”
“你还有我,还有心言。”
“我不恨你,妈妈。是你把我们养大,你已经尽力,我们知道。”“楚金根跑不了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你不一样,妈妈,我求求你,配合警察,好好交代,哪怕你犯了法,也不要怕,你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坐牢了,我和心言会经常探望你,等你出来。”泪水,自胡水芬的眼角滑下。
静静地流淌。
虽然是无声的哭泣,但她的胸部在剧烈起伏,极致的痛苦,让她根本控制不住呼吸。
磁带在继续转动。
里面的声音换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是我,我是心言,苏心言。”
胡水芬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她被迫抬起眼皮,目光死死盯着那台录音机。她拼命地摇头,泪水纷纷而下。
苏心言说话很简短:“我不恨你,妈妈。”这一声"妈妈”,像一根长针,狠狠刺进了胡水芬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一般的"见……。“虽然我很不想回家,但只要是你叫我,我都会回去。”“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回家,他会打你。”“我爱你,妈妈。”
苏心言的话,像一把巨大的铁锤,狠狠地将胡水芬所有尊严砸得稀烂。“阿一一”
胡水芬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叫声中蕴含的痛苦、绝望和悔恨,几乎要冲破审讯室的屋顶。她再也无法维持坐姿,身体像被无形的巨力击中,猛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不要!”
“不要再说了!”
“求求你们,不要让他们再说了一一”
胡水芬不再沉默,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山崩地裂般的崩溃。她趴在桌子上,瘦骨嶙峋的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如同受伤母兽般绝望的、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口水混合在一起,糊满了她的脸。她的哭声不是连续的,而是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和干呕,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我,我不是人,我该死!”
“我害了他们,我害了他们阿……”
胡水芬开始语无伦次地忏悔,声音破碎不堪。“我怕他,我真的很怕他。”
“他不是个人,他是个畜生,他把那么长的擀面棍往我那里捅,好痛好痛…
“他说我如果不听话,就把婉婉、言言都弄死,我害怕!”胡水芬猛地抬起头,涕泪交流,眼睛里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