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处的楚鱼,与暗处的萧篡,心里同时出现这句话。楚鱼美滋滋地想,果然如此,燕枝果然会夸他是大好人,他夸人总是这几句话,也没有一点别的词。
不过也够用了,美得很!
这钱花得值,真跟养了个弟弟似的。
萧篡却咬牙切齿,攥着拳头,几乎要将身边的树干捶倒。大、好、人?
这句话,好熟悉啊!
燕枝从前不就是这样对他说的吗?
“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下一句是什么?下一句是“燕枝喜欢陛下,特别喜欢,非常喜欢,天下第一喜欢”!所以燕枝接下来要对这个楚鱼说什么,说他最喜欢楚鱼?不!
燕枝不能这么说!
他必须得在燕枝说出这句话之前,冲出去,封住他的嘴!萧篡快走两步,再次准备上前。
镇子口,燕枝乖乖地说了声“谢谢”,双手接过花灯。“哇!好精细,还是莲花模样的,比镇子上卖得好看一百倍。”“那当然。”
“走吧,我们回家!我要把它挂在床头!”“你别把被子烧了就行。”
“不会的,要睡觉的时候,我就把里面的蜡烛吹灭。”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跳到驴车上,一左一右坐好。燕枝低着头,只顾着看手里的莲花灯,数一数上边有几片花瓣,花瓣是怎么用铜丝缠起来的,摸一摸上边淡粉的颜料干了没有,认真得很。楚鱼好笑地瞧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扬起柳枝,轻轻打了一下小毛驴的屁股:“驾!回家了!”
回家了!
萧篡跟在后面,大跨两步,却忽然不敢追上去了。不行,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周边士兵还没有部署完毕,现在追上去,燕枝一定会跑。
此处四面都是山,四处都是林子,燕枝又是一只小燕儿,随便一挥翅膀,就又飞走了。
不如再跟上去,看看燕枝住在什么地方,把他堵在屋子里。没错,就是这样的。
他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计划。
他绝不是因为……
绝不是因为那个楚鱼在场,才不敢追上去找燕枝。萧篡收敛了周身气势,拽紧身上斗篷,继续行走在树影里。正当此时,驴车上的燕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朝身后张望。“怎么了?“楚鱼问。
燕枝抱着莲花灯,迟疑道:“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谁让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外面来吹风?“楚鱼无奈,“你肯定是有点儿着凉了,快回去,给你煮一碗姜汤喝。”
“唔……“燕枝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抬起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心口里的小心脏,还是跳得厉害。
他总觉得,自己不是着凉,而是……
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忽然有点儿……
燕枝抬起头,望着天上一轮满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车轮行过街道,一路朝甜水巷驶去。
片刻之前,燕枝垂落的衣摆拂过青石街道。片刻之后,萧篡循着气味,走过同样的地方。大
镇子不大,很快就到了巷子囗。
燕枝和楚鱼跳下车,把驴车赶进狭窄的巷口,然后和往常一样,把蒸笼搬进去,把车卸了,最后把小毛驴牵回棚子里,给它添上满满的草料。小毛驴一边吃,燕枝一边摸摸它的脑袋。
“花生糕,今日辛苦你啦。晚上好好休息,明日我推车去市集上卖糕,就不用你拉车了。”
楚鱼把车子停好:“你清醒一点,它是驴,你是人。”“就算是驴,也要休息啊!“燕枝理直气壮,“不管,明日我自己推车。”“行吧,随你。”
两个人各自忙碌着,时不时交谈一句。
燕枝问:“城里的烟火好看吗?我在家里也看到了。”“好看。那烟火大得很,“刺啦'一声,就跟在你头顶炸开一样,又大又亮。“楚鱼直起身子,揉了揉脖子,“就是得一直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