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线绷得有些紧,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略显冷硬的直线。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穿着一件质料上乘的深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随意地解开,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但即便是这样随意的状态,也掩不住他身上那种久居人上、习惯于掌控全局的锐利和疏离。他的目光扫过那道新鲜的刮痕,随即精准地落在驾驶座里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熙茜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没有暴怒,也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审视和公事公办的漠然。
“新住户?”他的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传来,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不是疑问,更像是一种陈述。
熙茜手忙脚乱地推开车门,顾不上冰冷的雨水再次兜头浇下,几步就冲到他面前,声音因为惊慌和愧疚而微微发颤:“对…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抱歉!雨太大了,车库灯又暗,我…我没看清…”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目光在那道刺眼的刮痕和他冷峻的脸上来回切换,心沉到了谷底。
男人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他对着刮痕处,冷静地拍了几张清晰的照片,闪光灯在昏暗的车库里亮起,短暂地照亮了熙茜写满无措的脸。随后,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似乎在查找什么。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抬眼看向熙茜。
“王策。住602。”他简单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和房号,语气平淡得像在念一份会议纪要。“维修评估单和我的联系方式,稍后会发到你登记在物业的车牌信息关联号码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熙茜那辆伤痕累累的小POLO,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字字清晰,“绿苑的车位规划确实不够合理,但作为新住户,请务必尽快熟悉并遵守停车规范。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对大家都好。”
说完,他甚至没有等待熙茜任何回应,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撑着他那把巨大的黑伞,步伐沉稳地走向电梯间。那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电梯门后,留下浑身湿透、僵立在原地、被雨水和冰冷的现实双重打击的熙茜,以及那两道同样冰冷刺眼的刮痕——一道在车上,一道深深烙在了她初来乍到、对未来充满忐忑的心上。
“602…王策…”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蔓延开来,比这车库里的湿冷空气更甚。这“省钱”的代价,似乎从一开始,就沉重得让她有点喘不过气。那个疏离又冰冷的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熙茜搬入新环境的第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熙茜像只谨慎的蜗牛,小心翼翼地缩在自己位于502的壳里。她刻意避开早高峰和晚高峰的电梯时段,宁愿多等几趟,也绝不想再在狭窄的空间里与那位冷面煞星邻居王策有任何“狭路相逢”的机会。偶尔在楼道里远远瞥见那个挺拔冷峻的身影,她都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加快脚步,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空气。
然而,生活的剧本显然没打算让她就这么安生地做个隐形人。
为了赶一个极其重要、关乎她能否顺利拿到下季度房租的时尚配饰品牌合作提案,熙茜已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电脑屏幕的光在深夜里幽幽地亮着,映着她布满血丝却异常专注的眼睛。客厅兼工作室的地板上散落着各种设计草图、布料小样、珠串配件,一片狼藉却充满创作的痕迹。时间无声滑过凌晨两点,灵感终于在***的刺激下迎来一个小高潮。她兴奋地站起身,习惯性地在铺着软垫的地板上踱步构思,脚下那双陪伴她多年的粗跟小羊皮短靴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哒”声。这声音在她高度集中的思绪里,几乎被完全过滤掉了。
就在她沉浸在一个绝妙的结构构思中,手指悬在数位板上方,即将落笔时——
“咚!咚!咚!”
三声沉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