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灯盏里的灵石偏冷,有些像月光照在湖面反射出的清光。沐浴在光中的傀儡更显得清冷孤寒。
难怪说"要想俏,一身孝"呢,苏筱圆光是看他坐在那里,心口就闷痛闷痛的,好像受到了钝击。
她差点没忍住当场掏出画具,把这绝美的一幕画下来。“怎么换了身衣服?"她没话找话,“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你穿的好像不是这一身。”
“嗯,出去弄脏了。”
“你出去了?"苏筱圆有些好奇,“去哪里了?”傅停云:“附近随便走走。”
“哦。”
傀儡人不会聊天,苏筱圆也是,几句话就把天聊死了。不知道为什么,苏筱圆总觉傀儡人今日兴致不太高,比平时还要低落一些。傅停云所谓的“附近随便走走",其实是去邻洲深潭里抓千年羽蛟。他把羽蛟放在她身边,当然不止是为了吃蚊虫。少女没有自保的能力,偏偏生得貌美,性子又软和,没有实力匹配,空有美貌就是怀璧其罪,还加上善良和好骗,离开宗门庇护简直就是靶子。傅停云探过她经脉,知道她天赋有限,直接传修为给她反而可能害了她。思来想去,只有找个灵宠保护她。
三百岁的罗罗兽修为够用,然而那畜生小心思太多,遇上危险时难保不会撇下她。
傀儡人是死物,没有灵智,因此也没有判断力。羽蛟是最合适的护卫,灵智已开,认主之后绝对忠诚,即便战死也不会扔下主人自顾自逃命一一大约也是不太聪明的缘故。苏筱圆想到明天开始要和夏侯师兄密集社交,也是兴致不高:“那就早点睡吧,傅停云。”
傀儡人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下颌上。
苏筱圆察觉他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轻嘶了一声。她这才想起来刚才被闺蜜的铁头撞了一下。傀儡人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俯下身,伸出手,似乎是要抬起她的下巴看看。
苏筱圆的心脏提了起来。
他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她的肌肤,苏筱圆甚至感觉到了他指尖的凉意,可不知为什么,他又骤然缩回了手。
“怎么弄的?"他问。
苏筱圆不知怎么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踩空了一级台阶。“不小心心磕了一下,还好,不太疼,睡一觉就好了。“她轻轻摸了摸伤处。“睡一觉会有瘀青。"傀儡人淡声道,好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苏筱圆生怕他又要提出帮她治伤,可傀儡人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抽屉,取了一个她调颜料用的小瓷碟和削铅笔的小刀。“你拿这些做什么?傅停云?”
“有用。"傀儡人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他把东西放桌上,对着碟子和刀刃各施了一个净决,然后拿起刀,对着左手掌心就划了下去。
苏筱圆吓懵了,呆了几秒钟才惊叫:“傅停云!你在干嘛啊!”傀儡人已经放下刀,把受伤的手放在碟子上方,握拳。鲜红的液体从他手中流出来,滴落到碟子里。原来傀儡人也有血,原来他的血也和人类一样,是鲜红的……这是苏筱圆的第一个念头。
“我说过,体ye可以治伤,血也可以。"傀儡人淡定地说。接了半碟子血,傀儡人看了一眼:“够了。”苏筱圆头脑中一片空白,半响才大声道:“傅停云!”傀儡人不解地看着她,对着满是鲜血的左手施了个净决,然后取了绢帕把伤口缠起来。
“你可以自己涂。"他看了一眼装血的碟子。苏筱圆忍不住发抖,声音都开始打颤:“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语气虽然像在质问,但气息却很虚。
“傀儡替主人治伤是应该的,"傅停云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碟子里的血,“是因为色泽像血,觉得恶心么?这不是真的血,是汲取的灵气所化,视作灵液即可。”
傀儡人就是这么用的,修士受重伤时,为了快速修复,把傀儡人的“血"放干也是常事。
除了疗伤之外,御敌时还可以把伤害转移到傀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