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个摇摇摆摆走入店内的老太太听到了她的问题,“当然不是只有甜味!糖渍栗子必须配勃艮第红酒,这样就会有甜与涩两种味道,要在舌头上打架,就像每个人的的婚姻一样!”
拿侬被逗笑了,但实际上她发现了问题的核心,巴黎的所有蜜饯,就是只有甜味。
区别是短暂的甜,和不死不休的甜而已。
拿侬从蜜饯铺子里走出来,对面的葛朗台太太和欧也妮似乎还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太太,小姐,为什么不挑自己喜爱的首饰呢?”拿侬不解道:“比如这串珍珠项链,做工精致饱满,戴在欧也妮小姐的脖子上,没有什么比它更能衬出你细嫩的脖颈和白皙的皮肤了!”
还有旁边绿宝石的胸针,拿侬不止一次地听过葛朗台太太想要一支翠鸟一样鲜艳的胸针来搭配衣服——她那支陪嫁的胸针戴了有足足十年了,根本不敢放在首饰匣里,只要放进去,胸针大概率以各种理由消失不见。
就听葛朗台太太深深叹了口气:“上帝,我们没有钱啊。”
拿侬抬起头环顾,才发现本该付钱的葛朗台不知道什么跑掉了,他在旁边陪着妻子女儿假模假样地逛了许久,却在最后要付款的时刻一溜烟不见了。
拿侬:“……”
看着眼泪汪汪的欧也妮和连声叹气的葛朗台太太,还有她们身后脸色态度都变得很不好的店员,拿侬卷起了袖口,粗壮的手臂晃得所有人一愣。
“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
巴黎债券交易所。
和王宫广场附近的古典主义建筑相同,这所闻名欧洲大陆的债券交易所石柱高耸,拱顶恢弘,看起来充满着理性和人文的光辉。但踏入其中,扑面而来的却是金钱的腥臭与欲望的喘息。这里没有硝烟,却比战场更残酷——每一张债券的涨落,都意味着有人破产、有人暴富。
葛朗台穿着他那件磨得发亮的黑呢外套,袖口已经起了毛边,在这些衣冠楚楚的交易人之间,他并不起眼,甚至就连经纪人都不会多余关注他。
他站在交易所的角落里,像一只秃鹫般盯着人群,看着一叠叠从窗口中抛出的债券,眼里露出质疑和嘲讽的神色。
“里昂的丝绸债券跌了三个点……”有人低声议论。
“买入纺织厂的债券才是要亏!”
葛朗台的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每一个可能影响价格的流言——工厂罢工、银行挤兑、政府增税……看起来他像个精明的掮客,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他攫取利润的契机。
拿侬大踏步走入债券所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看到葛朗台和一群债券交易人围坐在一起,满面红光地讨论着皇帝陛下最新发行的国债。
“听说了吗?皇帝的新债券年息8%!比存银行划算多了!”
“哈!我认识财政部的官员,内部消息——年底还能翻倍!”
葛朗台的眼睛似乎亮了,他凑过去,假装不经意地问:“这是真的吗,这新债券……真的稳当?”
两个交易人打量着他土气的打扮,轻蔑一笑:“当然!皇帝陛下战无不胜,不是早就证明了吗!所有与法兰西、与皇帝陛下为敌的国家,迟早投降!现在买,明年就能赚翻!”
葛朗台看了一眼他手上挥舞着的绿色债券,这样的债券他不是第一次见。
法国从1800年法兰西银行成立开始,共发放过两类债券,一类是永久年金债券,相当于国债,投资者购买后每年获得固定利息(通常5%),本金不偿还,但可自由交易。
另一类债券则是战争借款,也就是所谓的军费筹备,特点是期限短,但是利率高。
后者发行的次数很少,在十年的时间里,只在奥斯特里茨战役(1805)、耶拿战役(1806)前期发行过,当时人们对皇帝陛下新建的帝国并不坚信,只觉得法兰西的前途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