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笑容来。
姬柔并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提起另外一个事情,“李凌云已经带兵攻入京城,父皇已经投降,如今我已不是公主了。”听到这话,她心中却是震惊。这几日因着周遭的事情,她根本没来得及看家信,因此倒是让姬柔先得了消息。
她垂眸,没想到父亲竞然这么快便开始了动作,也没想到那皇家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么快便溃不成军。
“公主……“她眼眸微动,重新抬首望向姬柔。若是还没这档子事发生,姬柔或许还可念在自己与她同为康国人的份上替她照顾女儿,可如今发生了这档子事,那她们之间隔着的可就是国仇家恨。
她不知道再如何启唇,只是缓缓垂下头,抱着女儿的手颤抖着。“公主,稚子无辜。"她只能说得出这话,只能勉强赌一把姬柔能够看在孩子可怜的份上,照顾她。
姬柔却摇摇头,声音温柔而又坚定,“李沅玉,你亦无辜。”她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猝不及防撞进对方漾着一片水月星河的眼眸。这么多年,她竞是第一次感受到灵魂的震荡。
但姬柔很快又垂下悲伤的眸子,侧过头去避开她的眼神,声音中带着哽咽,“就算你不来,我也会照顾好诺敏。若是我有权,也想把你保下,是我对不起你….……
诺敏是她女儿的名字,取自珍视玉石与追求美好品格的意思。她突然想起,那时女儿名字迟迟未落定,还是一日赤奇中去了王后宫中后才将名字丢给了她。
她已经没办法再简简单单把姬柔当作一个托孤对象。这些年来的交流相处,从前从来没说过的话,她忽然想要在今日全然讲尽。她正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姬柔背过身子,摆了摆手,无力道:“把诺敏留下来吧。”
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奴女便已经将她怀中的孩子给拉了出来。诺敏年幼,突然被从母亲怀中拉出,自是哇哇大哭。姬柔上手好一阵安抚才勉强止住哭泣。她见到诺敏乖巧待在对方怀里,突然感到一阵释然。
罢了,她们都明白,有些话没必要讲那么清楚。就像她不会说出,自己明白姬柔的歉意究竞从何而起。那绝对不会是简单的救命,而是对她背后整个李家展开报复的歉意。她吐出一口气,定定望向姬柔背影,重重朝她磕下一个响头。“妾谢过王后恩典。愿王后福寿绵长,岁岁安澜。千秋万载,辉光永耀。”说罢,她便起身决然转身离去。到了殿外,似乎还能听见里面诺敏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虽然痛得心碎,却别无选择,只能离去。走在路上,她忽然想到为何姬氏败得如此彻底。毕竟,那个骁勇无双的沈氏将门可是被他们亲手铲除。
永寿十四年,皇二子姬桓前往监军,少将军沈昀昭兵败辽东。同年,康帝派人护送其去天溪养病,最终药石无医,一代良将病逝天溪。她那时还问父亲,为何这战神将军竞会在此战失败。李凌云那时却只是负手冷笑,“战神又有何用,若是背后之人捅刀子,最终也只能败给敌军。”
她那时似懂非懂,如今却很是明白。
若是沈家还在,姬柔恐怕也不至于此吧?
罢了,这一世缘法已尽,往昔所定之事,恰似镜花水月,再提又有何益?不过徒增怅惘。
诺敏的声音已经渐小,想来是姬柔好生哄了她一番。她不由得在想,像她那样根本没有生养过孩子的人,究竟是靠着什么去安抚孩子呢?不过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
她想,是温柔。是岁月沉积的温柔,是时光不负的温情。孩子交给姬柔,她很放心。
只是,她又停下步子,重新望向那座金碧辉煌的王后宫殿。月光怜惜般的照在瓦砖之上,发出炫彩夺目的光芒。可惜月亮凄清,这座宫殿即使再绚烂,也到底显得孤寂。
姬柔此举,实在是与虎谋皮。
那匈奴大将军从前便在赤奇底下过活,就算如今掌了权,但却是个和赤奇一般人物的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