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翻云覆雨之人,又岂会因几句带刺的话,便动摇早已刻在御笔朱批里的筹谋?
康帝一笑,伸手抚过晴方柔嫩的脸颊,轻声道:“朕怎会忍心让柔儿如此可怜呢?”
被那双大手抚过的身子此刻微微颤抖,康帝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害怕,手渐移动到了脖颈之处,继续道:“放心,柔儿,卢风是你皇兄的过命之交,定会待你好好的。”
晴方眼底的惊惶怎么藏也藏不住,看着眼前康帝深邃的眼眸,忽然就读懂了那句"一怒可令胡马遁,万方叩首仰宸容"的真意。事到如今,她的确也无办法了。毕竟,就算她怎么努力,终究也不能与君权皇命抗衡。
而且,若她低眉顺目,是否能为沈家换得一线生机?亦或……为沈昀昭搏得半分周全?
晴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破细绢般的掌心纹路。她的耳畔逐渐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只记得那句:“是,福熙明白了。”火
自通政殿步出时,暮色已漫过莱葭宫的朱漆宫墙。她先是安慰了爱女心切的刘氏好一通,接着又把康帝要把她嫁给卢风的事情说与了刘氏听。可出乎意料的是,刘氏似乎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卢统领比起那七老八十的匈奴王可好多了。再说了,卢统领虽然是海川卢家的旁支,但如今年少有为,的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刘氏滔滔不绝,手掌覆在晴方手背,笑得灿然。
晴方被她摸得默然,看着她的笑容,一时间竞然不知从何而起讲下去。刘氏继续自顾自开心道:“总的来说,柔儿能够平安归京,母妃就已经很满意啦,陛下到底念着些情分,才肯手下留情。”晴方抬手止住她话头,不欲再谈此事,目光转向一旁垂首静立的李沅玉,浅笑道:“对了母妃,这是路上遇见的姑娘,名唤小玉,生得可怜见的。我想让她与蓝漆一道服侍左右。”
刘氏复杂的目光转向李沅玉,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到底还是没说些旁的,接着微笑道:“若是将来历这些都了解清楚了,当然是可以的。”她站起身,走到李沅玉身边转了转,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流转在眸中,接着便重新回到了椅子上坐下。
“好了,这些日子听说你要回来的消息,我这是激动得寝食难安,如今见你平安归来,便也放下心,就先回去歇着了。"刘氏淡笑,搭上身旁嬷嬷的手臂,款款起身。
晴方轻轻福了福身,垂眸颔首道:“母妃且回去休息吧。”刘氏临走时,眼皮微掀,淡淡瞥了李沅玉一眼,终究还是踩着莲步,缓缓跨出了门槛。
房内烛火摇曳,晴方屏退众宫人,反手门紧房门,唯留蓝漆与李沅玉二人侍立。
晴方抬眼看向蓝漆,目中浮起几缕悲凉,忽而敛了神色正色道:“蓝漆,我知道你与秦校尉早已心意相通。如今我怕是来日权柄有限,不若趁此时机,为你二人主了这桩婚事如何?”
蓝漆听罢,慌忙扑通跪地,抬首时眼底满是惊惶:“殿下明鉴!奴婢从未有过这般心思!奴婢只愿一生一世服侍殿下,纵是刀山火海也绝不离弃!”晴方轻轻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她全都看在眼里。何况宫规写明宫女二十五岁便可择日出宫,蓝漆如今不过还差三年光阴,若有她从中斡旋,这事必定能成她望着蓝漆眼底的执拗,忽而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过简单。蓝漆到底是在宫里浸淫多年的老人,乍然听见这话,又岂会轻易信了她的真心?只怕还会弄巧成拙,让她以为是自己故意试探。晴方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起,主动解释道:“我这话句句是真心。经了这一遭,陛下怕是早已对我有了戒心,日后再想替你们谋出路,难如登天了。”蓝漆眸光微动,看着晴方的神情,却也是默然不语了。李沅玉移步迈出来,走到晴方的身旁,皱眉问道:“今日陛下与殿下说了什么?难道此事当真再无转圜余地?”
晴方将目光移向她,叹气道:“陛下猜忌心心重,如今估计怕是已经疑心我与哥哥有染,要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