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出来,尤遂宜打开盥洗台的水洒头,忽然发现衣袖边缘有几块白渍,应该是弄面粉时不小心沾上的。
衣服是梁惟亨的。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竞还穿着他的外套。尤遂宜赶忙抽纸巾擦干净手,把外套脱下,放进洗烘机里。
应该能在他走之前洗完。
再次回到厨房,雾白的水蒸气在煎锅内徐徐漫升,中岛流理台面多了几个印有海獭图案的陶瓷碗碟,规整有序的摆放在那。尤遂宜要推不推地抵在阻隔透明玻璃门边缘,一双漂亮清纯的鹿眼静默注视着正在里头忙绿的人。
厨房灯光偏暖白色调,斜淌在他身上,描摹着男生清瘦松挺的身影,矜绝有致的颈颌线条因手上行云流水的动作而时明时味。重逢后的疏冷淡漠,好像少了些许。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错觉,有那么一瞬,尤遂宜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那个意气风发、细腻耐心、事事周到,对她永远好脾气的十七岁少年。那时候,他很忙很忙,工作多、比赛多、课业也多,再加上他外婆的病情非常不稳定,他常常通宵功学习、搞比赛、赶方案,屡屡应酬到深夜,又连着走起航班飞美国……
可即使再忙再累,他也会分出时间,以自己最好的状态来陪她。像这样在厨房忙忙碌碌,给她做各种好吃的饭。满足她的味蕾、分担她的情绪、承受她的折腾、解决她的麻烦……
像个八边形战士,永不愁辛苦似的。
可他是个人,十七八岁的人,怎么会不辛苦呢?“再等等,三分钟。”
熟悉的声线将她思绪拖了回来,尤遂宜漾起温笑,语气里多了几分隐晦的诚切,声音很轻:“辛苦了,梁惟亨。”
餐桌上,一片片色泽金黄的土豆鸡蛋饼均衡的铺叠在碗碟里,飘着热腾腾的鲜香,光嗅就令人垂涎欲滴。
尤遂宜打开冰箱,目光过了一遍饮品区,“梁惟亨,你喝什么?”梁惟亨正好走到净饮机前,“这儿水就行。”尤遂宜点头,她没什么其他想喝的,也喝水。伸手从里边拿了些青提和樱桃,清洗干净装进水果盆,置到饼碟旁,在他对面落了座。没急着动筷,有点抱疚的和他说:“你的外套被我弄的有点脏,已经去洗了,待会拿给你,不好意思。”
“好,没关系。"梁惟亨不在意这个。捞起公用筷夹了片饼放碗里,晾了晾温,推到她那方,“尝尝。”
尤遂宜道了声谢,随后夹起饼迫不及待地咬进嘴里,酥脆的薄皮“咔嚓”碎开于齿间,续而咀嚼,鲜嫩的鸡蛋、馥郁的葱香在口腔蔓开。每嚼上一口,她者都能被惊艳到。
饼芯柔润,外酥里糯,口味上的递进堪称完美。几乎每一次都能踩中她的味蕾。
尤遂宜分嘴中肯反馈:“很好吃。”
梁惟亨唇边挂着笑括:“小心点烫。”
尤遂宜吃着吃着倏然想到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不仅让客人亲自动手,还给人徒添了麻烦,心里内疚感腾升。她咽下嘴巴里的食物,抬起眼险,真心实意又含了点羞愧的弥补意味,库库夸赞起来:“我说真的,你好厉害!特别特别美味!”“要放路边的话简直能随机香晕一个小学生!哦,不,是一群!”“梁惟亨!我合理的怀疑你是皇宫御膳局掌厨投胎来的!”梁惟亨自是知道她讲这些话的意思,但他没打断,静静听完这大段划界的彩虹屁,深邃的瞳眼清而锐,直直看着她,好几秒,扯唇轻啧一声,“情绪价值,拉满了啊。”
“我这叫陈述事实。"尤遂宜立马反驳。话音之余,她从他那意味模糊的神情里品出:就这?继续?
又或者:和我玩尬的?…
尤遂宜辨不明他的情绪、他的想法。
她吃得大口,又说了那么多话,不免干渴,欲要倒水喝,梁惟亨有读心术似的,先她一秒捞过她的水杯,起身,驾轻就熟地给她倒了大半杯递过来。尤遂宜礼节性提唇浅笑,道谢,伸手去接。梁惟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