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今日看着气色不是上佳，可是夜里没有睡好？"姑姑看了眼她眼下有些发青，不免担忧地问道。
“我们姑娘昨儿晚间，想到今日要出嫁了，便很是欢喜紧张。故而没有睡好，今日又起的太早了些，所以才会如此。"披月机灵地帮忙解释道。宋湘灵没说话。她的确没睡好，紧张或许有，但欢喜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她倒是翻来覆去都没想明白那个问题，郁积在心间，故而失眠了。“王妃可要好生将养身子。"姑姑劝道，“皇室的规矩，总是比娘家府上要更严苛一些。燕王殿下素日卯时便会起身，您作为他的王妃，也理应陪着一道早些起来。”
“宫中的节庆和要务多，若是有需要带着家眷一同出席的，您也都得跟着一道去，譬如元宵，上元，乞巧，中秋……”宋湘灵没说话。心想，这位姑姑不愧是宫中出来的，讲起这些大节庆的规矩，倒是如数家珍。
头发梳好后，姑姑帮她盘了一个髻，又同披月一道，取出妆奁内的头面，一一帮她戴好。
谁知，就在披月伸手，将那海棠坠金步摇插.进她的发髻中时，有一缕头发竞然滑落了出来，连带着上头已经别好的步摇脱落，砸在了地上。清脆一声，似是断了。惹得大家心头一阵狂跳，手忙脚乱地去捡。果然，那海棠簪磕在地板上，已经断成了两截，戴不成了。这可不吉利.…….
只是同样，无人敢将这句话说出来。
宫中最求吉祥，见了这情景，姑姑有些恼怒，对披月道：“你也是跟了你家姑娘这么久的人，怎做事还这般毛手毛脚，怎连只簪子也不会戴了？”宋湘灵原本一直沉默着，这下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不必苛责她，披月是我身边的人，她做的不好，也交由我处理就可。不劳姑姑费心。”
她这几日，已听了这姑姑传授太多宫中的规矩，实在是厌烦。也不喜她在给自己梳头时，还旁敲侧击地说自己懒散。更不能接受，她越俎代庖地教训自己身边的人。
本就有些烦躁的心，便好似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一般，让她说话也带刺了。
姑姑一怔，赔上笑脸：“是是，王妃说得对。老奴也只是希望今日殿下和王妃大婚，能圆圆满满的，还请王妃不要见怪。”“继续吧。"她没多说，示意她们继续往自己发髻上别了一头沉重的珠钗配饰。
她像个布偶娃娃，被打扮成了新娘的样子，这才被送出了府门，外头，燕王已经派人来接。
她便上了马车。
身旁的人便是燕王。她未来的丈夫。可直到这一刻，两人依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她开了开口，有些想打破这静谧。可又想起刚刚跨出府门前，姑姑千叮咛万嘱咐的规矩，顿时便没了任何兴致。
她还不知道，此时说话算不算坏了规矩。要是姑姑知道，是不是又要被念叨许久。
她宁可什么都不说了。
李潭渊也什么都没说。马车便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往前走。人们敲敲打打，鞭炮声一路便没断过，更是加剧了宋湘灵心心中怪异和不愿的感觉。将军府到皇宫，是很远的一段路。宋湘灵不知在轿内坐了多久，头上蒙着的红布也令她丧失了几乎全部的视觉，令她只觉安全感在一点点丧失。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她想卸下这一头的装饰，脱下这繁复却沉重的喜服，想跳下轿辇，跑回将军府去。
她想同祖父说，她不想嫁人了，不想从熟悉的将军府去另外一个人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