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林二叔公又是个不中用的草包,老夫人就将林远山接到自己身边养着。念及他是个早产儿,体弱多病,老夫人只把全部心力全都放在他身上,甚至无暇顾及大人,待大人入朝为官,老夫人还令大人为林远山在朝中谋个官位,随便一个官职还不行,必须清闲自在,官职高俸禄多的。老夫人想让此人一生富贵无虞,他却不安于做个闲人,自从入朝为官后,不断同旁的大臣往来,甚至结交素来对他长兄颇有微词的大臣。老夫人看在眼里,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仅未阻止,反而令自己的亲儿子为其铺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林二叔才是老夫人的亲儿子。大人行事素来强硬,却是个孝心的,只应承老夫人的命令,鲜少违背,而他的两个儿子,林长公子和林二公子受其影响,也对家中长辈极为恭敬。哪怕再犯浑,见到家中长辈也毕恭毕敬俯身行礼,不曾怠慢半分。男人方下了马车,府中就得了消息,书房那里未传出什么动静,反倒是正院那里,大夫人紧攥着帕子,焦急地走来走去。她有心心前去,但碍于身份,又没有理由前去,只能等书房那人的命令。小桃垂着眉眼,见状为她倒了一杯茶,让她顺顺气。屋外雨声不停,匆忙的脚步声忽得从院外传来,未等下人传唤,身着黑衣的男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大夫人脚步一顿,抬眼看去,却见小儿子冒着大雨前来,她勉强压下心中的躁动,尽量平复语气问,“昭明回来了。”林昭明同她行礼唤了声母亲,随后未再多言,也未说为何回来,只在院中四处寻找什么。
大夫人很快察觉到不对,站在门前,看他在院中四处开门。直到他闯进那孽女的房中时,大夫人才眸色一怔,不顾门外大雨,直接走了过去,“昭明要做何事?”
见她走进雨里,小桃忙不迭打伞跟在她身侧,“雨太大了,夫人小心脚下。”
林昭明闯进房中,未理会身后女人的呼唤,只向里室走去,馥郁的奶香在房中蔓延,却见乳母坐在床上,抱着怀中面色苍白的女婴轻声哄慰,见他冒雨问进,乳母下意识起身行礼,“二少爷。”
目光落在她怀中女婴脸上,很快分辨出她尚且活着,林昭明来时一直提起的心心骤然一松,他大步上前,也未多解释,直接将女婴抱了过来。乳母站在原地,有心阻拦,又不敢惹他不快,只小心道,“二公子,夫人说了,不得令旁人见长小姐。”
林昭明眼也未抬,甚至未看乳母一眼,只抱着女婴,执伞大步向门外走去。大夫人站在门前,见状直接拦在他身前,冷声道,“你要带她去哪里?“她娘亲惦念她,我只将她送回去。“林昭明随口说完,越过大夫人走进雨中。
“昭明!你放下她!"大夫人急声斥责。
那人已经回府了,只等见面后,她就将这孽女带到那人身边,让那人原谅她,眼下林昭明将人带走,她又能从哪里寻来一个女婴。林昭明脚步一顿,转身微微皱眉,面色不解,“母亲,青姝并非你的女儿,将她送入你院中也是父亲的意思,你又为何留下她?”大夫人面色紧绷,闻言快步上前,只道,“你只把她放下,不得带她离开。”
忽得想到下人说,徐可心离府后被他带走了,霎时明白他此番举动是为了谁,大夫人气急,“你真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她出言斥责,林昭明站在原地,只以为她顾及父亲,才前来阻拦,“母亲,若父亲责怪下来,只说青姝是我带走的。”挂念宅院中的女人,林昭明未再多言,复又转身向院外走去,可还未等出门,却同来人迎面撞上。
男人身着白衣,手执纸伞,手指纤瘦细长宛若枯骨,面色惨白,好似从地里爬出来的阴鬼一般。
四目对视,男人面上露出一个很轻的笑,温声道,“数年不见,昭明如今也已长大成人。”
林昭明紧抱着怀中的女婴,看着面前久违的面容,眉头不自觉紧拧,“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