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仿佛把她心底隐秘的角落毫不留情地照亮。她怔怔看着悬在他指尖的项链,犹豫显而易见。邵赫炀看出了沈郁棠的纠结,他直接拽过她的手腕,把项链塞进她掌心,摁住她的手指,合拢,一点缝隙都不留。
他笑着说:“不贵的,你就收下吧。算我请你补习英语的谢礼。”英语是沈郁棠最拿手的科目,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二名。前段时间邵赫炀求她帮忙,她给他补过几节课。
想到这茬,沈郁棠的内心就动摇了,她的确没能抵抗住诱惑。“………谢谢。"她轻声说。
邵赫炀挑眉,笑意灼人,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寄礼物的。”
寄?
沈郁棠愣了下,眨了眨眼睛,“你要离开这里吗?”邵赫炀眼里的笑忽然就敛住了,他侧过脸去,看向窗外连绵不止的雨幕。“嗯,我被北京那边的大学提前录了。”
沈郁棠不由攥紧了掌心里的那条项链,很轻很轻地“哦”了一声。她这才想起,高考近在眼前,心底忽然浮起另一张脸。她想,那哥哥呢?他会填什么志愿,会去哪座城市,又会把她留在什么样的距离之外?
一想到这些,沈郁棠的心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似的,疼得有些难受。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她真的真的,不想离开他。很快,车在门口停下。
邵赫炀伸手,轻轻捏了捏沈郁棠软软的脸颊肉,笑道:“快回去吃饭吧。”沈郁棠晃了晃掌心那条土星项链,笑得眼睛半眯着,欣喜地说:“谢谢赫炀哥哥的礼物。”
回到家,叔叔和阿姨已经在餐桌边等着沈郁棠了,饭菜香气氤氲,就等着她下班回来吃饭。
“我回来啦,哎呀这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沈郁棠边说边把书包放下,目光梭巡了一圈也没看见陆宴回,她下意识往楼梯口看去,“哥哥呢?还在房间没出来吗?”
陆阿姨愣了一下,奇怪地咦了一声:“阿回没有去接你吗?他说看下雨了,就直接出门了。”
沈郁棠怔了怔,“他来接我了?!”
就在这时,门锁“咔嗒"响了几声。
三个人同时转头。
门被推开,夜雨和风一齐灌进来。
陆宴回湿淋淋地站在门口,裤腿湿了一半,还在往下淌着水,手里捏着一把伞,是沈郁棠的那把小伞。
他的眼神很冷,站在玄关,目光缓慢地掠过屋里的三人,最后落在沈郁棠身上。
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低下头,把伞随手放在鞋柜边,转身上了楼。“你们先吃,我换衣服。”
留下餐桌前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陆宴回下楼的时候,换了一件黑色短袖,头发还有些湿,几缕耷在额前。沈郁棠坐在餐桌边,握着筷子,视线却不受控地黏在他身上。她这才惊觉,哥哥肩膀的线条不知何时早已撑开了,宽阔得让人有点陌生。还有他的手,夹菜时指节稍稍用力,冷白的手背上的两根青筋突起,仿佛在皮肤下游走的暗流,充满张力。
沈郁棠直直盯着陆宴回,盯得过久,有些失神。直到他忽然抬眸,冷不防地与她对视,她才猝然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目光。“阿回,你不是说去接棠棠了吗?"陆叔叔随口问了句,“怎么她还是一个人回来的?”
陆宴回已经移开了视线,嗓音低沉淡漠,“没去。”听到陆宴回语气里的冷淡,沈郁棠的心都紧了一下,赶紧埋下头扒着碗里的饭,生怕有人看出自己神情里的失措。
然而,还是妈妈最先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对劲。她微微蹙眉,但只是以为孩子们拌了嘴。
毕竞十年兄妹,哪怕平日里鲜少红脸,也总归有摩擦的时候。于是,她柔声打圆场:“诶,要不等阿回高考完,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旅行吧,放松放松。”
“高考”二字一落下,仿佛在沈郁棠胸口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