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94
94 原来长大是如此可怕的事情
从去年上学期开始，维罗妮卡常常感到自己对很多事情，都提不上劲。无论是吃饭也好，学习也好，甚至出门的时候，她都得做很多心理建设才能出门。尽管她看起来还跟大家印象差不多，依旧有人说她开朗,也依旧有人觉得她很阳光，可是维罗妮卡已经觉得自己变了。最让她痛苦的是，每到半夜两三点，她总是被噩梦惊醒，再也无法入睡。她的室友常常在深夜里，看到她手握十字架，跪在窗前祷告，低声呢喃着神主的圣名，就像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维罗妮卡出身于赛尔蒙公国的艾德里克家族一一这是一个代代为神职，享有圣恩的家族。
传说中，维罗妮卡的祖先曾为追寻神主的旨意，独自进入赛尔蒙公国山脉最深的洞穴，进行九十天的禁语、戒食与祈祷的避世修行。在山洞里，他祈求自己能理解神子所承受的痛苦，最终得到了回应。神主赐予他五道圣痕。
那一天清晨，飞虹贯空，霞光铺满山巅，山谷深处久久回响着神主低沉而庄严的低语。
此后，艾德里克家族被尊称为「无罪使徒」，象征神主赦免艾德里克家族一切罪过和错误，庇佑家族所有人福泽，并永远引导着他们朝圣的方向。这一传说被写入神学院的教材，成为所有学生从小耳熟能详的经典事迹。维罗妮卡也以此为傲。
她自幼虔诚守律，立志要将家族的荣耀延续下去。然而，从去年夏季成年礼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家族首次向她下达家族任务一-回忆并记录萨伏伊教区的全部教学、治安、经济和农业发展的模式。
这对于维罗妮卡来说，是一个非常古怪的要求。可毕竟对她来说，家族长辈的要求是不可违抗的。于是，她还是按照家族的要求，尽可能地把自己注意到的东西全部复述出来。由于她在教会帮忙得多，维罗妮卡能很清楚地整个教会的运转机制，从客堂准备的料理菜谱，再到如何优选种子，提前培育小苗，施肥，再到自制机械装置，特殊的草药药膏自制，以及工学院的印刷和造纸，医学院的卫生健康手册等维罗妮卡以为这是要审视和评估萨伏伊教区内运行的新模式是否符合教会规定，写完之后，还写了一篇长文概述了萨伏伊教区秩序井然，道不拾遗，信徒虔诚，不仅为教会做贡献，还会社会其他人做贡献的详情。然而，在离开大都会，去赛尔蒙公国之前的一周里，她开始看到街上商店以高价兜售仿北领地萨伏伊教区各种流行品和食物，名字都换了，但口味很像。另外，教会也开始对外开放培育种子和农苗的方法，不过得交了高价的捐助金。维罗妮卡心里某块角落坍塌了。
她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因为这可能是她多心了，毕竞她没有常出门逛街，也对教会是否与萨伏伊教区有紧密的联系并不清楚。
等秋季返校的时候，家族又要求她记录萨伏伊教区的全部教学模式、秘密记载主教的言行，讲道内容，是否与最近亲北领地的自然学派的学者交往过密，是否与异教徒私底下有来往。与此同时，维罗妮卡还要记住学校内部取得过的名项成就，有必要的话，要偷样本出校园。
这明明白白是一项隐秘的监督任务。
她被要求冷静、客观、不被任何情绪和感情左右，也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她在执行监察。
如果没有出门看到大都会的「新气象」，维罗妮卡也许还会觉得这是一项荣耀的任务。
可现在，她只觉得每一个曾经被她记录下的细节，都像是一根针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理。
对家族的信任和怀疑在左右互搏，相互拉扯，让她在深夜都难以安眠，只能一遍遍向神主祷告。
去年秋季返校的时候，客堂开始兜售各种红薯制品。因为整个教区的农业都是统一做轮耕制，所以每年每个季节的主打产品都不一样，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