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吴裳在电话那头说:“路很滑,我刚看到出事故了,千万别急。”
林在堂费力地嗯了声,他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说了声:“对…不起,吴裳。”电话那头的吴裳安静下来。
她不想要对不起,因为对不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知道林在堂的对不起是真心的,也能理解林在堂的选择。因为她也曾对林在堂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选自己。林在堂选自己,就意味着选择星光灯饰,选择几千人的生计。“总之,慢点开。”
吴裳挂断了电话。
她孤独地坐在海边,眼睛望向海对岸。其实海对岸究竞有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她多少次想去,但都无法成行。但当她伤心难过时,却想回到千溪,就这档坐在沙滩上,听听海浪声。
海水黑漆漆的,一望无际。
她少时不喜欢这样的海,因为回到给她无尽的眩晕感,她觉得自己会被大海吞掉。这一晚,她又有了被吞掉的感觉。林在堂到的时候,她已经坐了很久很久。
他安静坐在她身边,这时吴裳笑着说:“恭喜啊,又赢了一次。”林在堂静静看着她,看到她那么遥远。他试图向她坐近些,但是她移远了。“那么,我们来谈谈价格吧。"吴裳接着说:“我不能就这样退出。”林在堂转过头看着吴裳的脸,她几乎毫无表情,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只是一味平静。
“郭令先会找你谈。"林在堂说:“吴裳,我不想”“哪个郭令先?那个踩着我尸体上位的郭令先吗?"吴裳冷笑一声:“好吧,我欠她一回,如今我还清了,我认了。”
海风吹着她,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不起。“林在堂说。
“别再说对不起了。"吴裳说:“我离开也好,不然你以后要一直一直对我说对不起了。我不愿再背负骂名了,尽管我知道,这骂名我非背负不可。"吴裳看向远方:“你知道现在别人怎么说吗?他们说星光灯饰终于除掉了一个祸害,真是大快人心。”
“听到这些,你有高兴一些吗?解决了你的管理问题吗?"吴裳不解似地问:“下一个还要牺牲谁呢?还有谁愿意让你这样牺牲呢?”“吴裳…“林在堂试图阻止吴裳,不想让她再说,吴裳却耸耸肩:“逗你的,我在练习用公众的方式思考。”
她几乎不肯与他交心,她知道与他交心并不全然痛快,因为他的心只有一个角落能交。
尽管如此,吴裳还是在深夜的海边靠向林在堂的肩膀。他的手臂用力揽着她,生怕她跑掉了似的。
第二天,吴裳去星光灯饰办理了离职手续。当她走进星光大楼,就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那些带着试探的、嘲讽的,但又小心翼翼的眼睛,带着一些可笑的回避。吴裳挺直了腰杆,大大方方看回去,甚至主动开口:“欢迎来家里做客啊。"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海洲太太成了她最后一道护身符,并且这样好用。她这样说,那些人就想起她的身份,瞬间恭敬起来,笑着应承:“好啊,好啊。”
这样一幅浮世绘,深深刻进吴裳的脑海里。郭令先坚持要送她到楼下,吴裳一再推拒,最后郭令先说:“我知道我不是好人,也绝非坏人。”吴裳想:你只差没有直接害我。
她已经彻底褪却了所有天真,她知道人这一生真正的好友无非一二,大多数人都是点头之交。这其中又有绝大部分人会因利益而选择牺牲你、陷害你。你看那个人春风满面,背地里却吡起了獠牙。这就是现实的真相。
当她走出星光大厦的时候,她没有回头。她曾无数次把这里当成她的事业,倾注她全部的热情,但是星光大厦的星光却没照进她心里,并把她推进了黑夜。
但吴裳执着于寻找真相。
十几天后的某一天,她终于打探到:那个安装师傅有一个远到不能再远的亲戚,在温州开了一家盛唐灯饰三级代理,卖一些盛唐的边角料。吴裳去了一趟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