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去。她讨厌酒局上那些人的伪善嘴脸,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挂着虚情假意的笑。
林在堂去应酬的时候她一般会跟宋景去找许姐姐玩。吴裳很喜欢去许姐姐的咖啡店,她到那以后就穿上围裙和帽子,开始磨咖啡、做面包。忙过一阵以后,客人少的时候,她们三人就找个地方坐坐。吴裳因为跟许姐姐借过钱,而许姐姐二话不说借了她,跟许姐姐的感情更深了些,所以许姐姐再要她研究一些配方,她都不再收任何钱。一般三个人出去坐坐的时候,是吴裳完全开心的时候。她自己的生活被业绩、客户、勾心斗角占满了,唯一的净土就是这样的"坐坐”。她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也不带有任何功利心,单纯就是跟好朋友一起的那种轻松。这一天她们坐得很晚,一般到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林在堂会发一条消息问吴裳:什么时候回家?吴裳收到后再磨蹭会儿,然后收拾东西就会回家。然而这一天到十二点半了,林在堂没动静。
他这一天是去应酬的。
吴裳跟她们解散回家后,发现林在堂不在家里,整个屋子黑漆漆的,很安静。
她打林在堂电话,被他挂断了。
林在堂一般不会挂她电话,除非有事。就算他挂断后也会发一条消息跟吴裳说他在哪里、在做什么,晚一点回他。这一天很蹊跷,林在堂没回。吴裳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
她冲过澡躺在床上,林在堂也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她爬起来穿衣服,去他应酬的那家餐厅。林在堂这点好,这一天要在哪里吃饭,跟谁吃,他都会提前跟吴裳说。吴裳到了餐厅发现他们的包间早就空了,她问服务员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服务员说是已经走了三四个小时了。
吴裳在那附近找,又继续打林在堂电话,起初挂断了,再后面就没人接。林在堂喝断片了。
这一天是陪商会的人年末联谊,他到了以后隐约觉得这个局氛围不对,因为所有人的目标好像都是他。他们轮番敬他酒,他要去卫生间,他们也不许,说喝完再走。林在堂跟他们生气,商会梁会长就说:“在堂啊,生意做大了,不给叔叔留颜面了。别人的酒不喝,叔叔的总该喝吧?”商会梁会长是接的林显祖的班,早些年陪林显祖打江山,把海洲的商业环境做的很好。碍于他跟爷爷的交情,林在堂跟他喝了几杯。这一天的酒也很奇怪,按道理说林在堂不该那么快醉酒的,但他就是喝着喝着就觉得抬不起眼睛,去卫生间吐了一次,回来后强撑着精神想给吴裳打个电话。
这时林在堂的潜意识是需要吴裳来救他,为他解围,他觉得他这一天似乎是中了什么圈套。他的大脑还尚存着清醒,但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他的指挥。他的手指开始抖,刚打开手机,就有人抢过他的手机,说:“林总,快点啊!继续喝!”
林在堂起身拿手机,但转眼间栽到了地上,接着好像昏死过去了。当他睁开眼时,察觉自己头痛欲裂,喉咙痛的几乎无法呼吸,而他身无寸缕。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林总,你醒啦?”林在堂腾地坐起来,一阵巨大的恶心席卷了他,他准备穿衣服,那姑娘却上前缠着他脖子:“林总,怎么了嘛,急什么啊?再睡会儿嘛。”林在堂转身趴在了床头,吐了。
他第一次知道人是可以这么吐的,那些秽物喷射出来,散落到地上。这时他颤抖着摸到眼镜戴了,终于看清了那个姑娘是谁:是昨晚聚会的一个企业家带来的。
姑娘笑眯眯地,但那笑容带着一些挑衅,轻浮地扯出几张纸巾帮林在堂擦嘴,一边擦一边说:“林总,以后有事儿您叫我。咱们两个常联系啊。”林在堂的呼吸渐渐平顺,接着拿过了手机,看到了通话记录,吴裳打给过来,都被拒接了。他一阵说不出的心痛,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吴裳正在满世界找他。吴裳一点怀疑林在堂不轨的念头都没有,她无比相信林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