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千溪村的人都是我的团队。"她故意这么说。
唐盛知道她又开始胡说八道,自在地喝起了冰水。吴裳不再理他,弯下身去卷起裤管去工地了。她的脚印留在沙滩上,沙滩上她投下的影子像一只企鹅。唐盛觉得这夫妻俩真有趣,一个在外面风光无限叫咤风云,一个在海边下工地像一个悲苦的劳动人民。关于这夫妻俩的传说也很多,大多数人都说两人背景不同,吴裳借心心机爬上高位,但在林家始终抬不起头。以唐盛对女人的了解:一个抬不起头的女人,不是吴裳这样。吴裳这人横冲直撞,不像身居男人背后的海洲太太,倒像一个有几把刷子的女企业家。
唐盛对吴裳兴致更浓了。
他决定不走了。
这时宋景拎着桶来海边,远远看到唐盛,恶心地快要吐了似的,朝他的方向呸了一口。宋景父母也做盛唐的零件代工,盛唐恶心,账款压了近一年不付,宋景爸爸起初敢怒不敢言,后来压多了,老人骂了一句狗屎,反正也拿不到钱,不接了!跟盛唐打起了官司。
盛唐在业内名声极差,这跟唐盛的强盗人品分不开。宋景心想: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晦气,原来是千溪来了个畜生。
她一边捡石子一边想:这畜生别是要来坑吴裳的吧?唐盛是看见宋景啐他那一口的,他不认识宋景,但觉得这一口可是挺恶心。就指着宋景喊:“你谁啊?你妈没教过你礼貌啊?”宋景推推眼镜对他喊:“你谁啊?你爸没教过你欠债还钱啊?"说完叉着腰,声音更大:“你爸肯定没教!因为你爸也那样!”海风把他们的对吵对骂吹到吴裳耳边已经所剩无几,她卷起图纸走出工地,看到宋景和唐盛隔空跳脚对骂。宋景这样,吴裳是见过的。但唐盛作为一个“知名企业家"也这样,吴裳属实没想到。他们已经骂得越来越难听了,宋景用桶舀了海水就朝唐盛冲,被不知哪里来的周玉庭拦住了。周玉庭说:“君子动口不动…宋景一把把他推开,说:“你帮我骂,不然老娘开了你!”周玉庭喜欢养老院的工作,立刻调转炮头,问宋景:“骂什么?”“骂他老赖!骂他全家老赖!以后子子孙孙都是老赖!”“问题是,他是老赖,倒霉的是别人…周玉庭尝试着给宋景分析,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因为宋家就是倒霉的那一个。吴裳看着他们吵架,这才知道宋家和盛唐的渊源。她拧着眉头站在那思考良久后,给林在堂发消息:“你知道盛唐欠很多代工厂钱的事吗?”“知道。”
“宋景家在跟盛唐打官司。”
“是吗?”
“是。唐盛来了,他正跟宋景在沙滩上对骂。”林在堂回:“好的,我知道了。”
林在堂问吴裳:“今天外婆怎么样?”
“外婆今天好些了。”
叶曼文生了一场重感冒,高热了五天,前天才出院。出院后整个人都没了精神,记性更差了,甚至有时看着吴裳会叫“香玉"。林显祖每天从早到晚跟着叶曼文,生怕她有闪失。
沙滩这边很热闹,宋景骂出一身汗舒爽了,拉着周玉庭走了。唐盛又回去喝他已经热了的冰水,心想千溪这个地方真是个"野蛮之地"。他准备在千溪住两天。
唐盛有他的想法,他来千溪,一是为了吴裳的综合体,他要分一杯羹;二是为了拉吴裳入伙。
但他知道吴裳这个人非常小心,如果想拉她入伙,利益要给足。温州商会的人劝他:“现在不是当年要你死我活了,现在的企业讲究共生共荣。你不要盯着星光灯饰打了,这对你们都没好处。”唐盛说:“我不盯着老大打,我什么时候当老大?我就要打星光灯饰。”但星光灯饰经过近十年的努力,早已稳坐业内翘楚的位置,企业运作机制无比成熟,这就是林在堂说的“内修”。他用了这么多年,一步一步进行内修。海洲多少曾经辉煌的企业因为庞大的家族关系、粗糙的业务手段、老旧的产品而落寞了倒闭了,但星光灯饰却日渐一日地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