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缓了缓又道,“那正房夫人嫌我出身低贱,连灵堂都不让进,我原想着等老大考取功名,他们兄弟就能认祖归宗,谁知……“活着比什么都强。“清枝握着她冰凉的手,“你把两个孩子教养得这般好,已是天大的福分。”
秋娘擦了泪,神色渐渐坚定,“这事先别声张。老大在外科考倒也罢了,若是让老二知道,怕是要打上门去。”
“王家到底是有官身的人家,若闹将起来,吃亏的还是咱们。”清枝点头,手脚麻利地将翻倒的桌椅扶正,拾起散落的物件归位。收拾完后,她说道,“若是家里周转不开,不如来我的食肆帮忙?工钱我给你按月结。”秋娘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我出身不好,韶州城里知道我的事的人可不少,我怕连累你被人指指点点…”“我不怕。”
清枝提起篮子,“做生意就该堂堂正正,咱们凭本事吃饭,大大方方的就成。”
秋娘怔了怔,眼角的细纹渐渐舒展开来,“成!明日一早我就来。”清枝点头,提着篮子出了秋娘家,她推开自家院门,只见小院静得出奇,二哥果然还没回来。
她懒懒地搁下篮子,坐在院里的矮凳上。
晚风吹得晾衣绳轻轻摇晃。
清枝托着腮帮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院门。此时徐闻铮正策马疾驰在北上的小道上,马蹄扬起一路烟尘。暮色中,青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狠狠一夹马腹,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
昨夜离开清枝的屋子,徐闻铮和衣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三岁时的光景。
“祖母,这些字好生无趣!"他嘟着嘴,把字本推得老远。祖母便坐在他身侧陪他玩儿组字游戏,她温暖的手掌覆着徐闻铮的小手,带着他在乌木字盘上游走。
“三字开。”
只见苍老的指尖灵巧地拨弄,三个一组的小字便整整齐齐排开。“一跳尾,首在上,次在下……”
祖母的指尖轻轻一挑,末尾的“人"字便灵巧地跃到了最前头。再将第三个字放在第二个字下面,剩下的字,也是这般依次排列。徐闻铮猛然睁眼,祖母的话语犹在耳畔,眼前却浮现出那块绢布上的字迹。灵白王处自心。
那些字忽然活了过来,按着儿时的口诀自行排列组合,首字跳尾,次字移位。
“皇灵息处"四个字赫然浮现。
皇陵!
这个念头如惊雷一般劈开迷雾。
徐闻铮顾不得其他,他踏着夜色出了院门,一路上策马疾驰,所有的谜团终于要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