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钺怒骂,“为何不按计划行事?为何中途变卦?”徐闻铮缓缓合上双眼,唇角却浮起一丝释然的笑意。血色浸染的眉目间,竞透出几分超脱的宁静。
张钺赶紧从袖中掏出清枝给的那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颤抖着手塞进徐闻铮的嘴里。
好在徐闻铮还能混着涌出的鲜血将药丸咽下去。张钺将徐闻铮放入马车,随即自己跳上马车横板,马鞭一抽,马车便朝着信州城而去。
仲夏的天气是最难熬的,路面烫得能烙饼,蝉颤着嗓子,一声一声刮进耳朵,更添了几分燥热。
清枝坐在溪边的青石上,裙角被她挽至膝盖,她将脚踝缓缓浸入水中,溪水沁凉,清枝喉间发出一声惬意的感叹。
水底的鹅卵石被冲刷得圆润光滑,踩上去时,能感觉到石面上附着的青苔在趾缝间柔软地滑动。
“清枝姐!”
刘二妞赤着脚丫奔来,裤腿高高的卷到了膝盖上,露出晒得微红的小腿。她边跑边喊道,“我哥捞了一条好大的鱼!”清枝笑着从水里起身,抬脚踩在石坎上,对着刘二妞说,“带我去瞧瞧,晚上我给你们做酸菜鱼片吃。”
“好啊,好啊!”
刘二妞拍着手,转身蹦蹦跳跳地带着清枝往溪水上游去了。远处的山峦高低错落,梯田层层叠叠,绿意深浅不一,微风拂过,如绸缎一般,微微透着柔光。
这是一座宁静的小山村,几乎没有外人来此处。村户拢共也就两百来户,大家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平淡安稳。从刘二妞嘴里得知,张钺每年农忙时便会来此处暂住几日,帮着她的阿公料理田地。
现在她住的屋子,便是专门留给张钺的。
张钺半月前给刘家捎了封信,告诉他们,他家妹子要来此暂住一段日子。于是清枝刚下马车,便被刘二妞和刘大牛迎回了家。“清枝姐,你看!”
刘大牛将鱼高高举起,鱼儿拼命甩尾挣扎,水珠四溅,打湿了他的衣襟和脸庞。他浑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清枝单手接过活蹦乱跳的鱼,手指穿入鱼鳃,指尖便沾了些水光。她温声对着刘大牛说,“去田里摘几颗辣椒。”“好嘞!”
说着刘大牛转身,一溜烟便跑远了。
忽地,清枝胸口一阵刺痛,她原地顿住,深吸一口气,又缓了几息,那阵刺痛才勉强消散。
她不禁皱眉,奇怪,这胸口为何突然就疼了。她抬头望了望村口,不知道小侯爷何时才能来接自己。这已经是她来柳桥村第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