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仓惶和恐惧,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他脸上的沧桑,“好,那便永远在一起。”
钟离雪流着泪扬起一抹笑,“想不想回天山?”“想。”
她做梦都想回塞外。
“那我们去天山。”
他要去妻子幼时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
弥补少时初见时,刀剑相见的遗憾。
钟离雪只有一只手臂,连剑都顾不得拿了,艰难地抱住了她,单膝杵地站起身,转身离去。
郾城大捷的胜利欢呼声被远远抛在身后。
那已经,不关他们任何事了。
七月如梭,八月转凉,酷暑渐消,长空万里。日落时分,秦岭道上,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啪嗒啪嗒行驶着,车后扬起阵阵黄灰,路两边的草木经过一日的炙烤早已蔫了吧唧地耷拉着枝叶。马车行过数里,忽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道头戴斗笠,身着灰白长衫,背着个药箱的青年男子,一头小毛驴在他身后的路下吃着草,仍凭他如何拉就是不动马车越来越近,那男子转过头,见到马车外的驾车之人,愣了一下,“九公子?”
钟离雪也戴着斗笠,支起一腿坐在车架上,单手拉着缰绳,“吁"了一声,马车停下,他朝着男子看去,“槿公子,许久未见。”马车车帘晃动一下,奚容槿不由得看了过去,满目期待,却见一头威风凛凛的灰狼钻了出来,赤瞳警惕地盯着他。
奚容槿目露失望。
钟离雪当做看不见,也懒得寒暄,转头看向前方道路。奚容槿却不死心,“听说,阿芷……她还好吗?”钟离雪不情不愿道:“连日赶路,她体力不支,这会儿应当刚刚睡下,便不叫醒与你打招呼了。”
奚容槿怔了怔,脸颊染上一层红晕,摆摆手,“阿芷既然身体不适,便无须叫醒她。”
他将药箱放下,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瓷药瓶,走过去递给钟离雪,“此乃养元益寿丹,是我从一老道士那得来的方子炼制而成,你……给阿芷时常吃上一止匕〃
郾城大捷,便是西北之地都有耳闻,他行走江湖游医,又岂能不知,更何谈他还随时关注着江湖纷争。
郾城一战中,江湖两大高手正邪相争,一死一伤之事他亦有耳闻。钟离雪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药瓶上。
养元益寿?
这可真真是送到他心尖上了。
钟离雪即便不乐意要他的药,可他也拒绝不了这药,伸手接过,塞进怀里,“那就多谢槿公子了。”
奚容槿后退,“你们要去哪?”
钟离雪抬眸看向远方,“去天山、去塞外、去一望无际的草原荒漠……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
他拉了一下缰绳,马蹄扬起,车轮转动。
“槿公子,江湖路远,后会无期。
奚容槿张了张嘴,再次看向车厢,讷讷道:“一路珍重。”夕阳西下,熔金般的光芒洒落在钟离雪身上,他侧身探手,撩开帘子往里看去,漆黑的眼眸漾起一抹柔和的波澜。
看了片刻,他轻轻放下车帘,转身摸了摸闪电毛茸茸的脑袋,拉起缰绳,“驾一一”
马车飞快消失在秦岭道,只余纷纷扬扬的黄沙缓缓飘落。而今,尘埃落定,江湖路远。
诸位好汉,再会。
一一全卷完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