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时,奚容槿才转回身坐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昏睡过去的姑娘,他抬手小心地给她额头擦了擦汗,拉起被子盖上,这才出屋。
甫一踏出门槛,外间等候多时的年轻人们便如潮水般围拢上来。霜降与青棠几乎同时出声:“阿芷可还安好?”“阿芷姐姐伤势如何?”
惊雨急切地上前了一步,赵云寄也不自觉地前倾,便是崔家兄妹也都齐齐看向他。
数道目光如灼灼烈焰,将奚容槿团团围住,每一道都盛满亟待他解答的焦灼。
奚容槿抿了抿唇角,道:“那魔教妖女为取阿芷性命下的手,刀尖险些将她捅了个对穿……
外间陡然一静,众人脸色渐白,奚容槿闭目,长舒了口气,道:“幸而,阿芷心脏生在右腔,并未伤到要害。”
众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青棠更是脚下一软,霜降连忙扶着她在旁边座位上落座。
青棠撑着她的手,道了声谢,抬起眼才看见霜降和惊雨皆是一身素白衣缟。她顿时一惊,“你们这是……
霜降微微抿唇,脸色凝重,“七叔于昨夜三更,被那魔教教主残忍毒害……青棠朱唇动了动,心中竞隐秘觉着是那钟离煜活该,但面上并未表现半分,只轻声道:“节哀……”
霜降摇了摇头,与惊雨进去看了一眼奚容芷,见她昏睡着,便又回了听影楼。
整个听影楼也是一片白幡,弟子们也都挂上了白绸,灵堂阴森昏寂。掌门钟离浩看着黑木棺材,又气又怒,扭头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钟离梅和钟离雷,“我有没有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二人脸色苍白,麻木跪在灵堂前,只一张又一张地将纸钱丢进火盆里。“你们长本事了,连我的话也不听!!”
“现下好了,连小命都赔了进去!”
钟离浩在灵堂转了一圈,越想越气,蹲下身揪起钟离雷,恶狠狠道:“魔教肆虐武林又如何?偷袭山上又如何?禁地里的千年血莲即将饲养盛开,北宗也已答应将蚩尤的虎魄狂刀送来了,现下只需南宗神女剑,我们钟离家称霸武林指日可待!”
他丢开钟离雷的衣领站起身,“届时,莫说是这小小魔教,便是全天下都是阶下蝼蚁!”
“你们便是连这一时都等不了!!”
灵堂寂静,只余他压抑的怒吼回荡在空气中。刚行至堂外的霜降和惊雨心底顿时掀起一股名为恐惧的浪潮。明明掌门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利于宗门、利于钟离家的,可他们就是莫名恐惧,有如灭顶之灾即将降临了一般。
二人相互看了眼,小心谨慎进灵堂,在两位长辈身边跪下。钟离浩见小辈进来,勉强压下心底烧到狂怒的火气,袖子一甩背在身后,看了一圈,“老九呢?”
惊雨垂首道:“九叔在执事楼查看现场。”钟离雪确实在执事楼主殿,从出事到如今,这里还没人进来过,保留了昨夜现场的狼藉。
钟离雪迈步跨过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剑尖,深坑里早被上乘功法毁坏得凌乱不堪,他蹲下身,从地面捡起一把暗器,翻看探查。处暑跟在他身后禀报着:“据飞花长老所言,听影长老便是被妖女用此等暗器所伤,妖女在暗器上涂了剧毒,致使听影长老中毒而亡。”“药神阁医者验尸后也证实了长老确实是毒发身亡。”钟离雪不语,捏着暗器凑近鼻尖,微微嗅了嗅,而后又捡起一把暗器,再次嗅了嗅,道:“并非妖女下毒。”
他将身边所有暗器捡起来,递给处暑,道:“是钟离煜自己下的毒。”“啊?"处暑愣住了,想到方才公子的动作,他也跟着嗅了嗅。这一嗅,他脸色顿时一变,接连嗅了几把暗器,皆有剧毒七窍血的味道。处暑心脏不由得缓缓下沉,“听影长老这是,中了自己所下的毒而身亡”他莫名想起那句话一一多行不义必自毙。
钟离雪走到窗户边,一株银饰掉落在窗台上,修长的手指捻起,脑海中浮现出月色下,黑紫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