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饵料,迈上了池上小桥,待要洒饵喂鱼。养花、喂鱼,如此又度过平静祥和的一天,父亲母亲还说昆仑中静穆森严,让他小心当差,哪有的事,美得很美得很。然而,平地惊雷。
那清池原是波光粼粼,只有鱼在水中游,冷不丁地,竞映出一雪衣银冠的影子。
小仙童呆滞,小仙童紧张,小仙童冷汗直流。天,真是不听父母言,吃亏在眼前。
小仙童连忙跪下,瑟瑟发抖:“不知少主今日归来,有失、有失远迎…“今天掌事的也没说少主日程至此呀!
更要命的是,今日其实是旬假,行宫中留驻门徒休沐了大半,另一个与他一同在牡丹林当值的童子,似乎也在数里开外……见少主不语,那仙童又壮着胆子道:“您贵人事忙,有什么吩咐小的立马为您安排。"掌事不在,旁的童子也不在,看来正是他一展才干,升官加俸的好时机!
小仙童很努力,那少主很沉默。
半响,顶上的人方道:“你退下。若遇见旁人,就说我在牡丹林中,让他们不要踏足此处,不要打扰我。”
哦,看来是少主是百忙之中想赏一赏花,散一散心了,很有情调很有情调。小仙童未料头一回在贵人跟前当差如此容易,竞只是去告知旁人不要来扰,他一定广而告之,宣而传之。
他当即告退,小跑跑开了,忙着去告诉其他人少主要赏花不要来打扰。然而,转过游廊,正是园径弯折处,桥上的人又倏然映入他眼中。就这么一看,这小孩儿已然吓傻。
一滴泪,从那贵人眼中淌下。
这、这……看到少主流泪会不会被杀头……天地可鉴,实在与他无关哪,都是这游廊非要在此处转弯,要问责就问责设计这牡丹林的画匠成么,他还是个黄口小儿,求高抬贵手!总之,小仙童震撼,小仙童大恐慌,小仙童马不停蹄地溜了。
天幽蓝,月影霜白。
窄桥上一片孤零的影。
谢非池目光放空,眼前是花影游鱼。花丰茂,鱼成双,总之这些无灵无智之物,都各有各的伴。
黑白的阴阳鲤,正是仙宫中那一双。因她从前说过它们长得趣致,她现今又在东都当着她的差,他便命人将那鱼移养至此,她休沐日时,可带她来观赏一番。
如今看来,这鱼全没有再养着的必要了,还留着做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眼前碍眼起来。一生之中,他掌握过许多,指挥、调度过许多,唯独她,像漫漫玉阶间踏空的一级。
他撑着阑干的手有点颤抖,仍犹自强硬地,将那石阑用力一拍。正于此际,他腰间玉简光闪。
是不是她传讯来?
若然是她,只要她有一点点软和,他通通前事不计。抑或,谢非池平抑着思潮,这一回是该他向她道歉。他取出玉简,定定地看了一息,而后一拂冰凉玉面,调度出里头的传讯。但玉光冷莹,不过是门徒向他呈报仙宫中的消息,姑射北峰的掌门人求见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