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仑,你的家族、你的长辈都对你有期望,有企盼,你有你的使命和压力,我理解你。所以也请你不要对我的想法出言不逊。"她说的都是真心心话。
见她退一步,谢非池也终于稍稍平抑了心中的不乐。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道:“一开始,我只是想问你为何总为了这些稻子、麦子耗费如此大的气力,接连施法,又一整夜不睡。”“如果你想,我大可以直接派人施法,如此,这些田地便可连年丰收,你也不必再操劳。”
没想到他还是没对上她的想法。
乔慧道:“那以后呢,千百年之后又如何,我…”她整理着思绪:“仙法对人间而言终究只是一时的,师兄你现在因为我们的恋情而帮我,以后呢?我想的是学了法术,多几分力量,更快地探索到可在人间代代相传的种子、作物、农艺,凭我们凡人自己的力量一代代传下去,耕作、收获,自食其力,而不是倚仗神仙的施恩。”谢非池稍稍平抑的不悦,复又再起。她这是何意,他现在帮她,以后又如何?她是在说他们不会长久么?他都有点气笑了。他强自忍下怒意,道:“那你还要这样′探索'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乔慧沉默许久,道:“或许是一辈子。”
“一辈子,一生一世?”
谢非池道:“你要一辈子都在人间一无足轻重的官署,一辈子都在田间度过?“他勉定心神,逼迫自己平静,好歹,不要风度全失。“司农寺不是无足轻重的官署,"乔慧有心将这凝滞气氛化解,故作轻松道,“师兄你还是太不食人间烟灭了,如果你不解我的理想,可以和我一起在老家种田数月,身体力行,学习理解一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呀。”谢非池心心中如同漫上一层冷水。又是这句话。她是不是以为一切都可以开个玩笑揭过去,翻篇?
她要他来理解她、体谅她,她自己呢?她从未体谅过他,不曾为他做哪怕一点让步。
谢非池略过乔慧的邀请,直接道:“我以为你最多在此耗上七八年便会复归上界。你是否甚至,从未,从未想过和我结为道侣的事情?”七八年对他来说只是沧海一粟,千秋万岁中转瞬即逝的日子,他可以等。十年,二十年,他也可以忍受。但她竞说,一生一世。昆仑可以容忍继承人的道侣下凡历练,积攒声望,但绝不会容忍她当真在人间蹉跎一生。除非她真的从未想过与他合籍,结道侣。果然如此。
她开口吐露她的心声,如同重重一锤击打在他心上。“师兄,很抱歉,我一直没有和你提起过此事。”因两年来师兄从未问过,她便也不曾提起。抑或是怕说开后二人就此分开,乔慧自认并非完人,心底也有一点幽微的想法,因不得时机,便将此事日夜延宕。
眼下本不是好时机。但既然师兄问起,她不想骗他。“其实我不想和人结为道侣,我觉得那是一种……一种束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我们相恋,我的心中、生活中将一直只有你一个,我别无二心。”一种束缚?他不过是要她的承诺,也想给她一个承诺,她却将那庄严的一切当成束缚。
谢非池目光下投,已难维系最后一点平和。“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只要有爱就够了,是么?“他脸上仿佛没有怒意,竞是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乔慧皱眉:“当然不,还要有信任,有体谅,但这些我们都有呀。“她尽量将语气放缓。
“信任,体谅?还要有相匹的门庭、地位、声名,“他眸光冷冷,“或许,师妹你是时候学会成熟一点。我不过是一直宽纵着你的幼稚。”你是时候成熟一点。他说是他一直包容着她的幼稚。乔慧的拳微微攥紧,沉默许久,道:“这些东西里,我似乎第一样就没有,我只是一户寻常人家的女儿。”
她此言,仿佛终于向他低头,谢非池稍稍平抑,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
“对,所以你愿意高看我一眼,你觉得你在为我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