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天光沿窗洒进。临窗一张大书案,文房四宝齐备,榆木书格上书卷丛丛,依序摆放钱署丞殷切道:“署令看看可还缺什么,下官立马让人添置。譬如香炉、屏风………
“有劳署丞,但如此已足矣,不必再添置器物。“乔慧四下一看,心觉这值房干净简单,已挺好。
待到一应文书勘验、印信交割完毕,日已西斜。东都夏日悠长,夕色下,暑气仍未消,槐荫里有蝉鸣声声。穿过司农寺青石庭院,已经有人向她问候,称呼她署令。乔慧也逐一点头笑答。
其实她并不想应下署令一职,她本志在农学研究,若掌一署之印,便要调度人事,应酬迎送,分去许多精力。但林司农既超擢于她,她此前已推却寺丞一职,如今不好再推拒署令。
何况…乔慧抬头,见廊下有抱着文书走过的年轻女史。一丝锐气自她心底升起。从未有女子一来就当署令的,她若当了,也是此间第一回,不知能否给其他投考女科的女子鼓劲二三。
转念,乔慧已心道,自己有干劲有精力,也不见得就不能又掌印理事又钻研学问呀。
行出几步,离司农寺官署大门愈近,忽听得几声议论。自然,不是在议论她。
“那边好像有个人在等人……”
“这等仪表,是甚么贵胄门庭的公子么?”“你别总把人的外貌和身份联系起来,那要是贵胄公子来等人,难道咱们司农寺里还有皇亲国戚隐姓埋名来当差不成?”虽不是在说她,但胜似在说她。
乔慧心中渐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人一袭白衣,腰系银带,静静立在斑驳树影下。他见了她,便自树荫下走出,宛如月海中浮出白龙,俨雅威仪,俊美无匹。这下真是天上掉下个大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