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想起也裁一小人给谢师兄。不过其实……师姐的小人她也裁了一个。虽对师兄多了一重好感,但师姐是引她踏上仙路之人,在她心里,他二人地位相同。为何先单独叫师兄出来送?还不是因他秉性高傲,她不好随随便便就在大路上将小影人拿出,道,这俩影人师兄一个师姐一个此中又有点别的心意。见他为自己逗留乡间,又“屈尊”去拉胡琴,做出种种不合他孤高架子之事,她愈发想凑近他跟前细看看。于是干脆约他出来,仔纸打量。
而且这一夜景她随爹上山劈柴时常看,确实美。不妨带他也来看看。山下有灯色点点,竹竿一牵,这一个白衣的小影人便在光影中有许多动作,写字,施法,捧卷看书。
光影变幻间,激起人家一古怪的念头。
谢非池缓缓想起,月前她曾送过他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绢人。月下,面容俊美的仙人沉吟:“师妹,你从前似乎给过我一个与此皮影戏偶长得很像的绢人。”
乔慧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谢非池是何意。他暗指她从前就留有一样与他形肖之物。
天地良心,她真无此意!这小影人是她剪的他,但那小绢人只是被挑剩下的,还压箱底压了一个多月。若非那日他来讨要,她都忘了箱子里还有那小绢人呃,实话实说?别了,只怕师兄要气死。
破天荒地栽一回跟头,乔慧正急急思索如何作答,一双苍白清瘦的手已将影人接过。那人视线轻抬,扫视着掌中小影人。数月之前,师妹也曾拿了白衣的绢偶,一脸笑,兴兴头头送给他。在更早的更早之前,她入门尚不久,便已提出要送他那绢人,只是他当初不把她的三言两语放在心上,没有收。难道她入门不久就已经对他……掌心中的影人薄如蝉翼,风一吹,其实是凉的,但不知何故,他总觉掌间跳动着她手心一点温度。似是,两只手纹理交叠。
若说从前她只是多番顽皮作恶,轻轻挑着他的心弦,眼下已是在他心中重重拂过,激起一串杂音。
神采飞扬,时时凑近他、逗弄他,他一时纵容,便当他是什么好相与的善男信女,踩上他的底线。但对他的不乐,她又总能细意体察,轻巧地擦拭拂去,像夜来一阵春雨。
只因为师兄妹之情?
若说是师兄师妹之间的敬爱友悌,她对他全无敬意,三番四次逗着他,也不友不悌。
是因为她对他早已有……才屡屡捉弄他?
若是如此,当真幼稚。
但这一点幼稚,他并不反感,还隐隐有一丝淡然欢喜。为她和他的灵犀轻点,同一片心。
影人流光点点,只肖一拢,便可将这一片心收之于掌中。其实由他说开也无妨,当是体谅她年少轻狂。她的种种不敬、逗乐,他全都可以不计较、不作数,就此成全了她一番情思。
乔慧双目一清,忽见师兄的神情变得很怪异。漆黑乌浓的发,雪白俊美的脸,定睛望着她,眼中的光沉沉将她笼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这窗户纸也太薄了,如此不经戳,她不过想再凑近一步,便见二人隔着的薄薄一层上已有裂隙。“这影人确实剪得精妙,不料师妹平日竟在暗中观察着我?"谢非池见她不语,端庄姿仪不改,只视线下移,淡淡扫掌中物一眼,“它与你之前送的那绢人,也很是相肖。”
噢不,师兄你别说了。我怕你知道真相会气死。乔慧纠结万分。但事态滚滚向前,一发不可收拾,半点不由人了。只见月下的人面容雪白,如月仙降世,一向冷漠的面孔难得温和,慢声来问:“你一直留着一个与我相似的绢人是为什么?”
“是否因为你对我……"谢非池清咳一声,并没有往下说。男女之间到底有防,他不想失了礼法,其后的话,暂按下不表。那一双冷淡的眼睛,难得含了一汪融融眸光,长久地注视眼前人。小师妹一向大胆,此时此刻,她会将话挑明么?若不挑明也无妨,他只需她给一个柔情的暗示,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