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而城中这批流民,大多便是从饶州、广信一带逃亡至此。”
宋云谣陡然一惊,脱口道:“衙门莫不是……担心疫病?”不想她反应如此迅速,沈不器微微诧异。
“不好说。“他宽慰道,“洪涝后确实易起疫病,不过开化、江山几个大县已接收了不少流民,至今还未听到大疫的风声。如今衙门已将流民安置到城外,实情如何,待排查后才知。”
可宋云谣心中仍是难安,“可今日医馆里忙得出奇,衙门反应又如此剧烈…衢州府地处三省交界之间,又是连通湖广、福建的商贸要道,往来人口本就复杂,若疫病传播开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两三岁时,宋鱼儿曾带着她逃亡过。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无论如何冥思苦想,也只能隐约抓住一幕画面一-天地之间一片灰,灰扑扑的天色,灰扑扑的山路,灰扑扑的人群。她蜷缩在宋鱼儿怀里,本能去寻母亲柔软的胸脯,微弱地呜咽着,娘,饿,好饿。
那种饥饿感早已远去了,可与之相伴的恐惧却扎根进心底,直到今早在马车上看见那对母女的那一刻,终于从地底破土而出。往事如同冰下渊流,顷刻间便将她扯进回忆的暗河,宋云谣目光怔忡,望着虚空某处,久久无言。
直到手背传来温热的体温,覆盖住她冰凉的手指,对上那双写满担忧的眸子,她方才如梦初醒,手上的温度也倏忽消息。她捋捋耳边碎发,强笑道:……那衙门如今怎么考虑?要如何排查?”沈不器抿抿唇,欲言又止,最后只垂下眼帘,低声开口。“据我打听,曾县令打算先将人在城外统一收拢安置,遣派大夫观察情况,若无病症,便待查验路引后依次编甲收容……宋云谣听得仔细,思忖片刻,又问:“今早在城门前与衙役打斗的那群流民,现下如何了?”
“我让……“他话音一顿,“我让柳先生打听过,衙门并未多加追究,只罚他们在城外搭棚做工以抵罪责,不必太过担心。”宋云谣松了口气,同他说起今早有个闹事的汉子给她磕头道谢的事。“那人兴许就是这妇人的丈夫,丁虎子。”看出她心中挂念,沈不器提议道:“不如这边留给砚山照顾,我们去城外找找那丁虎子,也好将这边情形告知于他。”宋云谣眼睛一亮,忙不迭应下。
与砚山交代一番,临走前,她特意又请大夫为这对母女再把把脉,得知二人已没有性命之忧,她脸上总算露出如释重负的喜意。坐上马车出城,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便到了衙门临时辟出的一块空地。空地上人头攒动、尘土飞扬,往来的板车运送干草木柴,衙役在旁监工、维持秩序,身强体健些的流民忙着搭建草棚,用以临时住所,体弱些的流民则排起浩浩荡荡几个长队。
宋云谣轻掀纱帘,踮脚远望,“队伍前头是什么?”“是衙门勘验路引、登记造册的地方……
身后响起辘斩声,流民颤颤巍巍推着板车,高高垒起的几袋砂石挡住视线,正巧下坡路,直直往宋云谣身后撞来。沈不器眉心一跳,顾不上旁的,手骨横腰一揽,将她拉到身侧。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不动声色收回手,继续解释。“还有临时搭设的粥棚,备得仓促,估摸着眼下只有十之二三的人领到了。”
他平淡寻常的态度令宋云谣忽然有些无措,道谢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只憋出一句,“原来如此。”
沈不器笑笑不语,同身旁护卫小声说了什么,护卫匆匆走远。身旁在无旁人,二人站在路边一时无话。宋云谣瞧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咂摸几遍他方才的话,顿感古怪。
听他的口气,似乎对衙门还不甚满意。可依她看,不过半天的功夫,曾县令就能做到这份上,已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官了。怪不得是京里来的少爷,瞧不上小地方衙门的做派,倒也正常……心里酸溜溜地腹诽几句,人群中远远跑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一身利落的短打,身形健壮、步子沉稳,一看便是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