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把你那些丑袍子都烧了!”杏儿也在旁帮腔,逗趣道,“夫人说得对,以后让宋娘子日日穿着刘家的布在街上走,只怕布庄里织布机子都踩冒烟,也供不上店里卖呢!”屋里一时笑得开怀,宋云谣脸颊微红,不轻不重拍了巧娘一下,怪她作弄自己。巧娘忙见好就收,将人拉进自己里屋,在罗汉榻上小声说话。“杏儿都与我说了。那对母女当真……”
宋云谣默默点头,“还在医馆里诊治,孩子太小,大夫也拿不准。”刘巧娘叹口气,“你是个心软的,多半又要把事揽自己身上,治病恐怕也得花不少银子。若有用得上我的,你尽管告诉我,切莫与我客气,钱不是问题。听她这么一说,宋云谣微微挑眉,“不愧是当家的,说话就是阔气。怎么,与刘家那些个斗得如何?”
刘巧娘握拳一挥,“自然是大获全胜。”
说完,她笑意渐褪,望着窗外,目光有些出神。“这些天,真是快把我这半辈子要与人吵的架都吵完了。”她微微弓着背,脸上难掩疲态。
“从前有爹和大哥做靠山,就算嫁去钱家,刘家的亲戚族老也向来对我笑脸相迎、亲和有加,一个个都是好爷舅、好叔伯。如今为了几间铺子、几亩田地,什么难听话、腌腊事都做得出。”
“巧娘……“宋云谣轻轻拉住她的手。
“瞎,没事。没空悲春伤秋,如今可是我大获全胜。“她抹了把脸,恢复往常的兴致,“昨晚,刘兆赶回来了。”
“他如何反应?"宋云谣好奇问。
“他?我这小弟听我说完来龙去脉,抱着我的腿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
宋云谣瞠目结舌,想起从前刘兆那又高又壮、满脸横肉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
“可不是。"巧娘无奈地点点头。
“四弟脑子不甚灵光,却有一点比他娘强,凡事知道轻重利害,也重感情。”
她轻叹一声。
“他从小就缺根筋,连堂兄弟们故意作弄他都看不出来,整日乐呵呵跟在他们后头当狗腿子。我看不下去,替他出过几次气,他又转头当了我的狗腿子,赶也赶不跑。
“这些年因为家里的事,我们姐弟之间生了不少嫌隙。昨晚把桩桩件件放在台面上说,不说冰释前嫌,至少也能放下怨怼,好好撑起刘家,不叫旁人看笑话。”
宋云谣犹豫道,“那你先前说,要夺回家业…”刘巧娘一笑,“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转身从上锁的柜子里取来一个盒子,将几页纸摆到宋云谣面前。低头一看,盖了官府朱印的巧家坊红契,按了刘兆手印、并承诺不再插手家中生意、只吃分股分红收益的契书,还有……“…和离书!"宋云谣又惊又喜。
刘巧娘用力点头,珍之又重地抚摸那张和离书。“我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刘家人,那群亲戚族老若再想以外嫁女的借口逼我交出布庄,我便拿着这张纸,与他们对簿公堂!”这话掷地有声,两个女人对视着,眼中都带了几分湿意。这一路究竟有多不易,唯有她们自己晓得。二人沉默着,心中百感交错。半响,刘巧娘擦了把眼睛,又从木盒里取出一张契书,递了过去。
宋云谣接过一看,她竟要将巧家坊三分之一的干股转给自己。“我不能收。”
宋云谣当即将契书推了回去,刘巧娘却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郑重开口。“我巧娘向来说话算话,当初既然许下承诺,就绝不会食言。”见宋云谣仍不愿应下,她软下语气,“你也别觉着我吃亏。”刘家这边生意摊得大,日后刘巧娘大部分精力只怕都要放在这边。可巧家坊毕竞是她一人心血,她既割舍不下,也不愿将其掺和进刘家的产业里,偏偏倪管事年事已高,如今巧家坊正缺个主事之人。她低声劝道,“你总不能在静雪庵呆一辈子,迟早要为将来做打算。巧家坊于你是屈才了,可路要一步一步走,将来如何,徐徐图之便是。”宋云谣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