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整整跟了吴善为半个月,终于发现了他藏在城西的那间宅子。此后种种,不必她再细说,沈不器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他蹙眉问道:“那她何不去找刘巧娘?”
宋云谣苦笑一声。
“她不敢。”
这些年钱洪想方设法软禁刘巧娘,却也变相将她保护起来。而诱英自己迟迟没有抓到吴善为把柄,她害怕一旦暴露身份,前功尽弃不说,还会逼得他加害刘巧娘。
宋云谣听后,只觉这念头实在天真得荒唐,可对着那双笃定的眸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当真是个痴儿……“宋云谣低声道。
与她的满心怅惘不同,自听到曾有劫匪杀人放火,沈不器原本松散搭在一旁的手忽地一紧,眼底那点心不在焉也在顷刻间沉了下去。他冷静探问:“刘巧娘可曾报官?”
宋云谣点头,“官府很快就抓住了那帮劫匪,至于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她顿了顿,声音沉重,“若非今日诱英说出真相,只怕刘巧娘到死都以为只是歹人见财起意。”
沈不器思忖片刻,又问道:“你们如今有何打算?”宋云谣无奈道:“我们手头线索不多,如今只有那箱账目。”被软禁府中的日子,刘巧娘并未坐以待毙。她面上顺从,待钱洪放低戒心,她暗中翻看了钱家这些年的文书,将与刘家、王攀有关的都偷了出来,用假账偷天换日,真账则被她悄悄抵押到票号里。宋云谣取回的书箱里,就装着她这几年陆陆续续偷来的的货单账目、书信名录。
“查得如何?"沈不器问。
一提起那成山的账目,宋云谣就有些头疼。“别提了,我今早刚刚看完一遍。"她抬手轻轻打了个哈欠,“好在确实找到些线索。”
刘巧娘与钱洪向来关系冷淡,婚后又一心扑在巧家坊上,鲜少插手钱家事务。
故而刘家虽将自己落败的缘由都归罪于钱家仗势欺压,可钱家与王攀关系究竞如何,刘巧娘其实并不明晰。
直到细细翻阅那些账目,她才发现,钱洪不过是攀上了那太监手下一个亲信,就连正主都没见过一面,更别提那些他在外吹嘘过的体面。而钱洪当初之所以能从刘家手中抢下生意,有三分是他借王攀之势狐假虎威、招摇撞骗,可剩下七分,离不开刘家内部管束混乱、频出纰漏、败坏商誉,实在怪不得旁人。
换言之,就算没有钱家,也总会有李家、王家抢走生意。更要紧的是,不知钱洪如何惹恼了那位亲信,早在匿税案爆发之前,亲信就断了与钱家的往来。
既如此,那桩几乎给刘家带来灭顶之灾的匿税案,当真是钱家在背后作祟么?
宋云谣分析道:
“衙门抓人,明面上总得有个由头。我听刘巧娘说,当初官府不知从何处拿到了刘家未去官府报备、私开矿山、经营铁矿买卖的证据,这才将刘家男丁报拿下狱。”
沈不器微微蹙眉。
果然,这事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矿山去的。
可为何最后的卷宗上写的却是寻常商税?
王攀为何要抹去这矿山的存在?
她继续道:
“刘巧娘告诉我,她此前从未听说过,自家在处州还有座祖产的矿山。”“刘父在狱中说,几十年前那山上确实发现过矿脉。可开凿矿山要投入的本钱实在太大,刘家无论人力、财力都远远不够,那山便只能荒废着,这些年包给外人种了些果树,从未私营过矿场。”
“那时刘巧娘本想亲自跑一趟处州,证明家中确实不曾私开矿山,却被吴善为拦住了。”
沈不器皱眉,“又是吴善为?”
宋云谣点头,“他说衙门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要拿刘家开刀的是……王攀。”“王攀铁了心要刘家割肉放血,就算今日费尽心思证明私开矿山是假,明日也会有别的借口……归根结底,刘家要想自救,只能填饱王攀的肚子。”“呵。“沈不器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