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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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雪庵不大,上下不过十五人。
除却姑子们,算上借住此地的宋云谣、兰姨,还有位住持收留的疯姑娘庄箐箐。
虽说人不多,住持日常还需兼任首座、库头等事务,可比起三两人的小庙,庵堂里众人各司其职,也算是井井有条。
住持做事亦很有章法。
她醒来时正赶上农忙,庵堂里忙得抽不出人手,连兰姨都被喊去帮忙,住持也没忘了偏居一隅养病的宋云谣,专门安排了个小沙弥尼,为她跑腿送药。
跑腿的小沙弥尼叫善远,刚刚受了戒,才七八岁的年纪。
第一次见面时,宋云谣正靠在床头编辫子,听见门响,抬头望去,就见门外一个小丫头,圆滚滚的身子罩在海青里,胖乎的爪子捧着药碗,小脸绷着,“墩墩墩”走过来,着实叫人喜欢。
宋云谣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笑了。
善远瞧见她笑,脸红彤彤的,放了药碗就想跑。跑到一半想起什么,她转过头来,照着住持吩咐,一字一句转述法真的医嘱。
终于要溜之大吉时,又被笑眯眯的宋云谣叫住,往手里塞了几颗蜜饯。
自那以后,善远一连来了许多天。许是怕生,每次来都不爱说话,总是红着脸悄悄打量她,也再没接过她给的蜜饯。
善远越是这样,宋云谣越起了逗弄的念头,有次拉着她的手不准她走,问她为什么不接自己给的蜜饯。
“这蜜饯也是住持给我的,住持的东西,你也不愿意要吗?”宋云谣故作难过。
善远被她拉着,身子软软地贴着自己,脸蛋仍是红红的。她摸摸宋云谣瘦得骨节分明的手腕,声音轻轻的,“我胖,你瘦。”
宋云谣趁她张口说话,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
善远眼睛一亮,而后面色一改,将蜜饯吐出来,用袖子包好,一张小脸严肃。
“我今日已吃过了。食多即为贪,是修行大忌。宋施主的蜜饯,我留着明日吃。”
说完,一溜烟便跑了。
宋云谣坐在原地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而是自幼养在庵堂,已然点了戒疤的修行者。
虽同在静雪庵,可她们是了断尘缘的世外之人,而她仍在红尘苦海挣扎,终究不是一路人。
那天宋云谣想了许久,直到傍晚兰姨归家,思绪才堪堪停住。
兰姨与她话闲,说此地的人真是古怪,前几日明明是中秋,却没几人来庵堂烧香拜佛。
宋云谣将这事默默记在心上,后来有次得空,便向善远打听。
据善远所说,从前庵堂的女香客可多了,方圆百里的村镇都有妇人来此治病。
这几年的香客确实少了,庵堂也冷清许多,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晓得。
这其中多半有蹊跷,宋云谣听得皱眉,善远却说:“来的人少了,不就是生病的人少了?是好事呀。”
宋云谣一愣,笑了笑,不再追问。
善远年纪小、心思纯善,可她不免想得更深。
法真住持医术高明,绝非那等坑蒙拐骗之人,手一搭脉,连自己多年前在翠莺阁落下的顽疾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用的药材也上乘,方子准、见效快,不像她儿时在青田县给宋鱼儿买的药,鱼龙混杂、真假不清,有些连霉点子都擦不掉。
她思来想去,只能猜测,或许正因为法真医术不俗、用药不敷衍,所以香火钱也贵些。长久以往,许多寻常人家的妇人承受不起,便不敢再来了。
每每思及自己要付的“香火钱”,她心中惴惴,忍不住握紧藏在衣领里的旧香囊。
病去如抽丝,在她卧榻养病的时日里,兰姨倒是很快融入一众尼姑中。
她虽不必每日跟着众人晨课诵经,可别的庶务,例如后山种田、烧柴做饭等,都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