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死,我们很多线索都断了。”她只当自己就事论事,十分公允,道歉也很有诚意。岂料,此言一出,裴珩眼里那流流的光便不知瞬间流到哪里去了。裴珩把药碗和空空如也的青瓷盏收回木托盘,冷眼看她:“你身上还痛吗?”
赵归梦愣愣的,非常老实:“还是痛。”
“这药对你没用,我再想想办法。”他端着木托盘走了出去,没再看她一眼。不是,怎么个事儿?赵归梦拧起眉头,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青纱帐。现在好了,她不仅身上痛,她脑袋也痛,因为她想不明白。这裴二,气性这么大?这也太不像平时的他了,往日那般冷静,怎么今天落脸了?
慕亭云一直守在门外,等裴珩出去,他立马就窜了进来:“师姐,你也别太担心了,虽然羊脸死了,但是杀他的那个禁军被抓住了。”果见赵归梦眼睛一亮:“在哪?”
“你放心,师姐!"慕亭云拍拍胸脯,“我让咱们的人看着了。”“他们愿意?”
“哈,禁军里出了叛徒,没脸不愿意呀。"慕亭云笑得得意,随即又担忧地说:“师姐,这次要不是裴二还有点功夫在身上,你肯定就受伤了。”“是啊。”
赵归梦抬起一只手臂盖住了眼睛。每逢雨雪天气发作的怪病,就是她致命的弱点。不是她讳疾忌医,可是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大和尚花光了身上的每一分钱,就为了她这怪病。可他到死,都不知道她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赵归梦沉默了许久,说:“帮我借一下绿漪的镜子。”驿站的铜镜,唉,勉强能认出来里面是个人吧。绿漪镜子很快就送过来了。这是精心打磨过的铜镜,光鉴照人。赵归梦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褪下衣衫,将镜子举到身后,仿佛下定了决心,超后看去。打磨晶亮的镜子里,映照着少女白皙的背部。上面爬满了可怖的血纹。
镜子轻轻地摔到了衾被上。即使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是在亲眼看到时,赵归梦依然觉得手心冰凉。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十年前,她只是慈幼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女童,瘦骨伶仃,毫不起眼,她能得罪谁呢?那时她虽然言语尖酸刻薄了些,但也不至于招致来如此毒药啊?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雨滴搭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知道这雨一直要下到什么时候,她真痛啊。不如昏过去好了,昏过去就没这么痛了。“笃笃一一笃笃一一"驿站里响起了长短不一、毫无规律的敲木鱼声。二楼的走廊上,唐越红着眼睛絮絮叨叨:“怎么能把药碗打翻了呢,这血丸用一枚少一枚。本来剩下四枚也不多,现在只剩下三枚了。”“你别叨叨了,”绿漪听了一路,但她不知内情,也不知血丸是什么,只听出来这是很珍贵的一味药,劝道:“你好好地把这碗药送过去,可别又打翻了。““这个不是,"唐越道:“这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延胡索,加了天仙子、柳树皮和曼陀罗。”
“做什么用的?”
“哦,郎君说他身上痛得厉害,想睡个好觉。”那碗能让人睡个好觉的药兜兜转转,竞然又送到了赵归梦床头。她望着裴珩,拒绝道:“我知道这些药,吃完就不疼,但人会昏睡过去。”自从下了苍云岭,她再也没有用过此类药。哪怕是慕亭云给她煎的药,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强健体魄的补药而已。
“这雨不知何时会停。“裴珩道:“你若信我,我今晚会一直在这里。”赵归梦眯着眼看他:“我凭什么信你?”
裴珩沉默了一瞬,道:“凭我的命就在赵门使你的手上。”非常有道理,如果她死了,良医一时半刻也找不到绒芒花,她就是裴珩唯一的救命稻草。
赵归梦眼珠转了转,说:“其实你武功也不错,至少今日总算让慕亭云那花里胡哨的宝剑饮了一回人血。”
烛光下,少女面庞莹润,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至少比那张嘴会说话。那张嘴里说的都是裴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