擀饼叠摞,这些日子以来,庖厨的手臂都快挥断了,怕赶不够数量,夜里全都歇在署衙,跟将士们同吃同睡。秦栀很喜欢这种日子,像黑夜里等待初升的太阳,为了那一点光,整夜蓄积能量的拼搏。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奔着同一个目标挥汗如雨。这让她充满了成就感。
暮色褪去,天际涌上一丝昏红,战马被套上特制的防潮鞍具,浩浩荡荡的队伍整装待发。
暮春,初夏,沿海一带仍是冷的厉害。
闻人奕临行前向庞蒙和关朗下达最后指令:“莱州湾和登州湾巡防要加强频次,重点地带设置铁蒺藜,每间隔十步埋一组,礁石附近的火油要有专人看护,片刻都不得松懈,水纹图每日都要观摩,明确暗流走向,将战机时刻握在我们这边。
我走后,青州便托付给你们两个了,一定要保青州百姓周全。”庞蒙和关朗闻言郑重揖礼:“请都督放心,我等定拼命守青州安宁。”郁青张了张嘴,又闭上,关朗捶她一拳,很轻,但郁青不提防,踉跄着险些摔倒。
关朗一把拽住她,后怕道:“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都要出征了,想什么呢,打起精神来!"说罢,重重拍打她后背。郁青回神,也是心虚的笑笑,“知道了,方才想别的事,不会耽误出征的。”
庞蒙觉出她神色有恙,以为是战前惶惑,便劝慰:“我军此番是协助新罗平叛入侵,战力和装备上皆远超高句丽和百济,我们等你和都督回来喝庆功酒。郁青咬牙,看他们二人之后拱手:“我先走了。”说罢便转身登船,将两人留在原地。
关朗瞟了眼庞蒙,又看向郁青修长俊朗的背影,她走的决绝,连个转身都没有,关朗觉得古怪:“郁青是不是怕了,怎跟平常不一样?”庞蒙抱起手臂:“她比你我还要骁勇,怎么会怕。”关朗不以为然:“我就是觉得她今天不对劲儿,像是生离死别。”说完,赶紧呸呸呸,找了根木头用力敲了三下,这才罢休,“都督和郁青一定要平安回来,他们肯定能平安回来的,是不是庞蒙?”他用胳膊肘怪了怪庞蒙,庞蒙皱眉:“当然,废话!”秦栀跟无数送行的人站在一起,挨着庞蒙和关朗,远远看着闻人奕踏上楼船,海风吹鼓起他的战袍,他像神一般屹立在甲板上,俯视着芸芸众生。秦栀觉得他好像看到了自己,于是举起手挥了挥。隔着这么远,其实根本看不清神色,她也只是一种错觉,唯恐错过他的凝视,于是将两只手都举起来,垫脚跳着挥舞。征战威严,不可胡乱喊叫,她便在心心里反复祝祷:此战必胜,闻人奕和郁青必归。
闻人奕的战船很快抵达新罗海域,自后突袭将与新罗混战的百济打了个措手不及,首领惊慌中弃船而逃。
同时,高句丽占领了新罗以山为界的小城,屯兵筹粮,将满城百姓看管在刀剑之下。
待整顿好战船,追击百济残余势力后,新罗与闻人奕联合围剿,将百济首领斩杀阵前,剩余百济官兵仓惶四窜,再也不成气候。闻人奕往青州的信不间断,庞蒙等人得了消息便飞鸽回京,京中很快也只消闻人奕接连大捷的喜讯。
沈厌被晃到宣政殿,嘉文帝面露踌躇,踱步几回后停在沈厌跟前,意味深长的凝视他。
“朕得密信,道秦四姑娘如今就住在都督府,先前夜里时常出入闻人奕寝房,两人怕是.…“嘉文帝顿住,抬手拍拍沈厌肩膀,“怕是已经成了夫妻。”沈厌心道:我和秦四姑娘尚未和离,除了自己,谁都不可能做她的夫君,简直是荒谬至极。
但面上却露出阴狠沉郁之色,闷哼一声:“既如此,还请陛下拟旨允我和她和离,心不在我这儿的人,强留也无用,我还她自由便是了。”按照嘉文帝的心性和目的,只是为了挑拨,哪里会将和离摆到明面上,他巴不得闻人奕恨沈厌,沈厌也恨闻人奕,最好越缠越乱,怎么都理不清,那才正中下怀。
嘉文帝叹气:“当然,这只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