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不下去,只能使出杀手锏:
“你们踏马的这么有力气,说明训练得还不够狠,先给我上山拉练个五十里再说话!”
在一片哀嚎声中,闹腾的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因为闹腾的家伙都被一脚踢进深山加练去了。
裴行俭忍不住叹了口气。
心累。
没想到最让他们感到疲惫的不是怎么抓壮丁,而是怎么拦住冲动的壮丁、别让他们白白送死。
虽然大明转入了战时状态,但是战时和战时亦有不同。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明军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上战场。
去了战场也不是直接冲上第一线,而是先从二线的后勤、支援等辅助任务做起,再逐步替换老部队里轮换下去的老兵,以老带新。
总之一句话,大明男儿不是去当填线宝宝的,要尽可能减少新兵伤亡。
结果就是,开战以后征召的新兵——主要是河北山东籍贯的志愿兵——还没有大规模上战场。
顶在山西前线的主力,仍然以李明从辽东和东北带过来的老部队为主。
“李卫公不愧是军神啊,带着这点部队能和强唐对阵这么久还不落下风……
“等等,我在琢磨什么呢?我是文人,是文人!”
裴行俭赶忙给自己一个耳光清醒清醒。
奶奶的,在军队待久了如入鲍鱼之肆,思维方式都开始和那帮大老粗们趋同了……
这时,他又看见有更多新兵聚成一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好像在听谁演讲。
“奶奶的,怎么这帮家伙一到休息时间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不不不,小生乃温文儒雅之士,怎么可以口出詈语呢?”
裴教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怒气冲冲地扒开最外层的士兵。
“叫你们休息不是让你们开会!”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士兵只是往旁边让了让,仍然全神贯注地听着中间那人的讲话,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自己的上司似的。
好你个河北田舍郎……裴行俭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怒不可遏地大吼:
“你们是听他讲还是听我讲?!”
这一喊果然有奇效,前面的人扭头看了看他。
然后,给自己的教官默默地让开一条路。
裴行俭看见,在人群的中央,确实有一人站在柳条箱上,正在激情演讲。
待看清那个不速之客的面貌,小裴的嘴角几乎抽筋了。
“你们知道对面大唐一斗米多少钱吗?五十贯铜钱!
“这些钱甚至比它能买的米还要重!
“大河对岸的同胞们苦不堪言,在山西战线的士兵,他们的姐妹要卖身来换饭吃,老农种出来的米自己也吃不到!
“诸君,我们要奋斗!只有解放全天下,才能最后解放我们自己!”
一番演讲的煽动性极强,果然让在场的新兵们一个个心潮澎湃,想要奋斗了,一个个都振臂高呼。
“誓死追随陛下!”
裴行俭只想把头埋进土里。
战士们的积极性已经很爆棚了,千万不要再勾引他们了……
…………
“你不是让大伙儿听你讲吗?怎么让你讲却不吭声了?”
会后,李明一脸坏笑地挖苦着裴行俭,一边背着手走在前面,巡视着新兵的训练。
裴行俭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以人臣之礼,战战兢兢地全程陪同陛下巡视,支支吾吾道:
“不……不知陛下亲临前线,未亲迎圣驾,还望陛下恕……恕罪……”
他真傻,真的。
单知道陛下在兖州前线卖头拉仇恨,没想到会突访恒州……
“这不怪你,是我没有提前通知。”
李明大度地挥挥手。
“对面已经看穿了我们调虎离山的战略,我继续留在兖州也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