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信里的字里行间中就有所体现。
当时,朝集使正好在交州都督府治所,替空缺的交州都督巡查安抚当地的华夏人,收拾阮氏作乱的残局——
官府再不出面镇抚,在当地所剩不多的华夏人就全要润回北方了,到那时候交州就真的要失守了。
岭南道朝集使近水楼台先得月,又对瘴气有了基础免疫力,去交州出差的这份苦差事就理所当然地落到了他头上。
结果朝集使前脚刚到,交州土人后脚就来冲击治所了。
阮氏又特么造反了吗……朝集使最初的反应和李承乾一模一样,亲自登临城墙,瞭望敌情。
结果发现,实际情况和自己想象的好像有些出入。
那些蛮夷拖家带口,不成队列。
不像是来进攻,反倒像是来寻求避难的。
朝集使大人眯细了眼睛,仔细眺望。
然后,他就看见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在惊慌逃窜的土人身后,深不可测的丛林之中。
冲出来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武士。
具甲武士他见过,热带丛林他也见过。
可是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刚好打在朝集使大人的思维盲区了。
我去,该不会伪明的那帮叛匪突然脑筋搭错,选择从交州登陆,妄想从南方推到北方吧?
他觉得好怪,再看一眼。
然后发现了更吊诡的现象。
那些甲士手持唐刀,盔甲也很精美,都是华夏式样。
然而队形却很散乱,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
甚至还有很多人嫌热,把头盔盔甲什么的脱了随地乱扔的,暴殄天物。
也就是这么一脱,让朝集使看清了那些士兵的面相。
他们比交州土人还要黝黑瘦小,像猴子似的,身上套着的铠甲大了好几码,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沐猴而冠”。
显然不是华夏人。
“对方是林邑的蛮夷,不知从哪里捡到了大批武装,北上入侵交州。”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说着,已经出离了愤怒。
李治张了张嘴,看着老哥的这副臭脸,还是把涌到嘴边的问题给咽了下去。
这还需要问吗,在背后给林邑塞大宝贝的,除了李明还能有谁?
丛林里不会真的长出全套唐甲唐刀吧?
“他可真是一位养狗好手啊!先撺掇交州,交州不行再撺掇林邑,总能找到一条甘愿为他卖命的好狗……”
李承乾咬牙切齿,脸颊上浮现出不健康的潮红。
老十四的一番骚操作,属实要把他气出病来了。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怎么能先开第一枪,先和大唐的好狗新罗发生勾结。
结果大明的后方没有扰乱,反而打开了李明小老弟的思路,也依样画葫芦,在大唐的后园疯狂养狗。
这场养狗大赛对大唐十分不利。
因为和对边疆掌控力弱的大唐不同,大明用甜枣、大棒和迷魂药(魔改宗教)三板斧,基本摆平了四方夷狄。
境外的蛮夷在宗教的蛊惑下躺平等死,而境内的蛮夷则紧密团结在李明陛下的周围,共同建设大明特色的封建主义。
这导致李承乾无法在大明的后方找到战略支点,进行对等反制,只能被动挨打。
“陛下息怒,我们何必与那顽童一般见识?况且交州土人有反乱之心,就放着他们自生自灭又如何?”
李治担忧地看着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赶紧劝道:
“退一步想,交州再怎么乱,毕竟距离中原遥远,不会产生多大的实际影响。
“我们越搭理他,他就越来劲。可我们如果置之不理,他又能奈我何?”
李承乾的视线移到李治身上,把对方吓得立刻住了嘴。
“你的意思是,放弃交州,任由蛮夷入侵?”
李治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