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裴行俭缓缓睁开眼睛。
这才看清楚房间里的布置。
和他在走廊里见到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空间宽敞一些、书多了一些,以及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堪舆图。
房间里坐着三个人,两个老头坐在下首,上首的位置被掩埋在一大堆文件里,看不见人。
三人都在忙着各自手上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正眼瞧他。
两个坐在下首的老头,有点眼熟……
“房相?!大司空?!”
裴行俭惊呼出声。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收回视线,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只是顺带通报一声:
“陛下,苏定方说的‘客人’来了。”
然后,从上首的那堆书山文海后面,一个熟悉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哦,裴行俭?欢迎欢迎!”
热情的态度,让裴行俭登时就混乱了。
他还是他,记忆中那个风风火火的少年,没有一丝改变。
“李明陛……殿下,不是,我……”
“哈哈哈,别拘谨。别干站着了,来来来坐坐坐!”李明大大方方地从自己位子上站了起来,以客人之礼请他入席。
裴行俭觉得这不太真实,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地,就被大明的皇帝陛下给劝到了座位上。
这真是皇帝?不居深宫之中,却在这闹市之中、毫不起眼的衙门里?而且还是和其他人合署办公?
等裴行俭膝盖触地了,聪明的智商也站上高地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全程犯了无数个殿前失仪的大错。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磕为敬——裴行俭咚地就跪倒在李明的跟前:
“罪臣,辜负了陛下……”
“不,是我辜负了你。”
李明充满诚意地说道:
“是我思虑不周,将你们这些在报社的局外人牵扯了进来,遭受唐伪帝的无端迫害。
“你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短短四个字,让裴行俭产生了强烈共鸣,几乎哭了出来。
也就这四个字,让这位大唐忠良毫无阻力地接受了“唐伪帝”这个概念。
“唉,奈何唐伪帝驱使你等与我为敌,骨肉相残,生灵涂炭,我实在是不忍啊。”
李明无缝换上了沉痛的表情。
裴行俭早就被忽悠……不是,感化得不要不要的,真情流露地说:
“陛下有任何吩咐,罪臣必万死不辞!”
“好,很有精神!”李明语重心长地换了一个话题:
“苏定方在信里告诉我,他教你了些兵法。你学得怎么样?”
裴行俭心里咯噔,支支吾吾起来:
“这个,那个……”
“现在中原前线正缺人,半岛局势则已经稳定下来了。”李明图穷匕见:
“把苏定方浪费在那条战线上有些浪费。
“所以,我想把他调回来,你过去替他顶着。”
裴行俭战术后仰。
怎么从平壤一路润到平州,又被一脚踹回了平壤?
“陛下,我一介文弱书生……”
李明郑重地拍拍跪在地上的小裴的肩膀,道:
“你要学习班超的榜样,投笔从戎。”
裴行俭:“可是……”
李明:“我是会看相的,你面相很好,一看就是要做大将军的啊。”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裴行俭还真就是一位儒将,在西域大杀四方,官至安西都督。
“我封你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指挥百济,统理半岛文武事宜。”李明道:
“如何?”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裴行俭实在无法开口拒绝。
他意识到,老上司李明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变。
“那……”
“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