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根本看不清轨迹。
所幸执失思力的对策得当,料到了不讲武德的敌兵会趁发起冲锋的时候,趁乱先放一波箭开道,提前做好了准备。
箭雨落在坚硬的盾牌和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然而,李泰的特制马车过于庞大,无法完全被盾牌覆盖。
被命令护卫魏王的守军对策也很简单,那就是干脆不管,只举盾保护自己,让马车自个儿在箭雨里坚挺去吧。
反正只要对方别上强弩,别射车窗,光靠攻顶是射不穿厚实的车厢板的。
“混账,混账!世人皆云我导致了第二次八王之乱,谁知道我还不如晋惠帝!我的嵇侍中在哪里!”
李泰艰难地将肥胖的身躯尽量挤在角落里,心惊肉跳地听着车顶如下雨般的中箭声,无助地哀叹身边怎么连一个忠心耿耿的卫士都没有。
好在过了一会儿,就在李泰都觉得车顶会被箭矢的重量给压塌以后,箭雨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是己方兵士也没有带他驾车逃离,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安静比厮杀声更让人尖叫抓挠。
李泰受不住这煎熬,忍不住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向窗外张望。
他的军队已经变换了阵型,改为近战方阵,以主帅执失思力为核心。
而在上下山的通路方向,“簌簌”的踩雪声整齐而急促,越来越逼近。
外行人也知道,那是急行军的脚步声。
魏州兵如临大敌,握紧长枪,面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呃啊!”
突然之间,凄厉的惨叫声从队伍的后面响起。
敌人竟不走大路,硬是攀爬崎岖陡峭的山壁,从后背悄悄摸上来了!
执失思力的精神骤然紧绷。
“声东击西?”
然而就在士兵急急忙忙向后转的同时。
如同瞬间闪现一般,正面的道路上,也冲上来一队人马!
他们盔甲精良,身材比中原人矮小一些,正是来自高句丽的辽东援军!
教科书般的两面包夹!
精锐走小路翻山从后方袭扰,在敌军刚陷入混乱时,主力再从正面杀出。
分工明确,时机也抓得恰到好处,不给李泰一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气势汹汹的高句丽军中,一匹高头大马一跃而出。
马上的青年将领生得甚是雄壮,在一众相对矮小的高句丽人中间,如同鹤立鸡群。
“我乃营州都督府长史薛仁贵!速速投降,投降不杀!”
薛仁贵一马当先,声若洪钟。
魏州军被这气势所慑,不禁退后了半步,在底下窃窃私语。
“薛仁贵?营州都督府的薛仁贵?”
“是去年那位以半个营州都督府,力抗高句丽十五万人马而不败的薛仁贵吗?”
薛仁贵的大名,早就随朝廷邸报传遍各州都督府。
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兵士们突然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感怀起来。
去年,大唐还能以一支偏师和民间地方武装,轻松血虐蛮邦。
而短短一年过去,蛮夷却能够在九州肆虐。
而自己甚至还要为虎作伥,以蛮夷马首是瞻!
此情此景,谁能不悲凉万千,谁能不羞愧难当!
“结阵,举盾!”
执失思力大吼一声,这才让兵士们如梦方醒,稳住了阵脚。
而李泰也被他一嗓子吼醒了,在车里惊慌失措地大喊:
“劳烦诸位给我顶住!我没齿不忘,事后必有重赏!”
画完虚空大饼以后,他小声催促车夫:
“快走快走,你难道要陷主上于危险之境吗?”
在一队精兵的护卫下,马车开动起来,沿着魏州军抵死确保的一条通路,在兵士们冰冷的眼神中,